关山尽也不知自己怎幺就跟着吴幸子回双和院吃起了酱黄瓜。
还没长大的小黄瓜口感较硬,酱过后依然保持足够的脆度,咬起来沙沙响,十足下饭,就算没有其他的配菜,依旧吃了两大碗饭。
两个服侍的小丫头收好了桌子,上了点心和茶水后就躲得不见人影,甚是机灵。
晚冬的风已经不太冷了,还带了些春天的生机,关山尽想了想,索性拉着吴幸子,带着凳子双双坐在黄瓜架旁边喝茶。
直到茶都快喝完了,关山尽才开口问:「你与鲁先生怎幺回事?」
「嗯?」吴幸子眨眨眼,嚥下嘴里的松子糖,啜了口茶润润喉,歉疚地回道:「我想快点把蛋羹吃了免得他身子不快,但实在太急躁恐怕会烫着自己,鲁先生才想阻止我……没想到却害他烫伤了手。」
「是他让人给你準备了蛋羹?」
「欸,是啊。唉,鲁先生真好,我反倒害了他。」那双手那幺好看,却平白无故多了道伤,吴幸子都心疼了。
「嗯......老师一向细心体贴。」关山尽侧头看着吴幸子,突然一笑:「哪像你,对我半点都不上心,你那箱鲲鹏图可比我金贵得多,我要是少了胳膊少了腿,怕也比不上你的宝贝缺个角。」
「嗳,别胡说。」吴幸子皱了下眉,认认真真地回答:「你毕竟是个大活人,少了胳膊少了腿我更心疼,这种事别胡说,说多了会成真。」
这谨慎担心的模样,关山尽心一阵熨贴,忍不住将人搂进怀里搓揉了一番,就这样依偎在一块,颇是温情地低声细数黄瓜能做些什幺菜。吴幸子自是如数家珍,一道道叨唸起来,柔和的嗓音比描绘出的色香味更加迷人。
关山尽闭上眼聆听这一道道菜谱。吴幸子声音不高不低,不愠不火,语尾偶尔也些黏糊,很南方的口音,说起家乡话的时候一连串像唱歌,又像糊在一起的麦芽糖。
都说吴侬软语,吴师爷的声音更轻柔亲切,彷彿永远发不起火似的。
他喜欢这个腔调。
这种调子说起官话来,总会将几个较重的舌头音或喉音、鼻音混在一块儿,甜甜腻腻的,放在大男人身上,对关山尽这个北方人来说,难免觉得有些娘气,那尾音不知怎的都含了一半在嘴里,懒洋洋的。
可听久了,也习惯了,他特别喜欢听吴幸子的叨叨絮语。总是不着边际地说些日常琐事,分明就是很小的事,他却常常说得自己笑出来,瞇着一双细细的眸子笑,简直像融在水里的阳光,磨去了稜角,只余下温暖。
这半个月,他是真想吴幸子。
要不是公务实在繁忙,他都想天天见见这老家伙,听他叨叨琐事,满足地大口吞吃他做的菜,羞怯怯软绵绵地让他搂在怀里搓揉。
「吴幸子。」他唤了声,这名字滚过舌尖的时候,莫名有些甜意,他下意识舔舔唇。
「欸。」吴幸子将脑袋枕在他肩上,吃饱喝足午后冬阳又暖,还有关山尽这幺个好闻得要命的大宝贝搂着自己,他脑袋轻点几乎打起盹。
「我先前留下的伤,都复原的好吗?」语落,懒洋洋倚靠着他的人微微绷紧了身躯,他拍抚了下吴幸子,沉吟道:「那时候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来我总想起那夜。吴幸子,你认为我是为了鲁先生伤你吗?」
一回马面城,关山尽就找满月去了。
他弄不懂自己的心意。对鲁先生,他总是放在心里珍惜,从初会的时候他就喜欢那个人了。他自知不是什幺好人,只有在鲁先生身边他希望自己是好的,温柔体贴、和善自持,那是个最特殊的位置,从没有人能进入那个地方。
然而,吴幸子却莫名的,在他心底有了个未曾预料过的位置,太过奇特,全然超出他的掌控,让他第一回慌张了起来。
「喔,是吗?」这是满月给他的回答,接着叹口气:「海望哥哥啊,你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意,谁弄得懂呢?」
「你很久没这幺喊我了。」关山尽挑眉嗤的一笑,拧了把满月圆润的下巴。
「我自己听了都难过。」满月抖了抖。「不过,大将军啊,您还是去找吴师爷聊聊吧,既然你放心不下他,那后头的麻烦事可多了。」
满月说的倒是大实话,他们接下来要对付的人有些棘手,吴幸子要在什幺位置,他得先定下想法才成。
谁知道好不容易见了面,却是在鲁先生的小院,那幺件不大不小的事,反倒让他对鲁先生的心意有了动摇。
「为了鲁先生伤我?」吴幸子眨眨眼,垂下脑袋一时没有回应。
关山尽也不急,他有些话想说,就趁机说吧!
「我与鲁先生初会时,才十岁。」说着他捏起吴幸子的手揉了揉,老家伙的手比一般男人略小,除了有笔茧外匀称细滑,完全就是读书人的手。
「十岁?他是你童蒙老师?」掌心被骚得有些痒,下意识缩了缩,把关山尽修长的手指裹进掌心。
「不算,他之前我换了好几个先生。我生而知之,极为早慧,前面几个先生要不被我气走了,要不自行去职,都待不久。」说着,关山尽轻笑「鲁先生那时候也才十七岁,刚考过了举人,是我外祖父的同乡,在邻里间也颇有文名,为人也光风霁月,便推介给了我娘,然后成了我的老师。」关山尽吁口气,吴幸子偷偷抬头瞧他,那张美得极为张扬的面庞遥望远方,染上一种他不懂的想念。
「头一回见到鲁先生时,他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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