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顾思念不肯细说,他也就不敢多问。他能感觉到顾思念在这件事上对自己有所保留,每当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就又酸又痛,好像有一把钝刀在细密缓慢地割着他的心,有一种痛到麻痹的感觉。李怀宇愈发感觉到顾思念最近打电话和处理公务时都有意无意地防着自己,每当他的突然靠近换来的是顾思念略显慌乱的关电脑的动作时,他也只能强撑着温和地笑笑,默默坐在一边为他剥个水果。恍惚间他觉得又回到了顾思念失忆前的状况,两人的姿态都温和却疏离,明明他们都在尽力对对方好,可彼此间总是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让他们始终无法真正地贴近对方的心。
也不是没想过顾思念可能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李怀宇总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坚信顾思念不会拿这种事骗他的,况且一旦他记起了一切,两人的关系很可能就彻底断了,所以李怀宇对此感到十分恐惧。
李怀宇强压下心里蓦然生出的酸楚,勉强笑了笑,“好,那我们这就出院。”
两人当即就办了出院手续赶回家了,离开前李怀宇心惊胆战,生怕会再有人对顾思念不利,但顾思念沉声保证绝对不会再有意外了,只让他安心回家。直到李怀宇把车开进小区,提了一路的心才稍稍放回心口。他刚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幽暗冷寂的空间里乍然响起一阵铃声。李怀宇如惊弓之鸟一样吓得手上一抖,方向盘都打歪了,差点蹭到墙上。顾思念哭笑不得地握住他的手帮忙稳住方向盘,低沉磁性的声音轻柔响起:“别怕。”李怀宇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脏刚刚有所平复,此刻又因为顾思念强势稳重的安慰再次加速跳动,连带着他的耳根也红了。
幸亏车库比较黑看不太清。李怀宇慌忙定下心神,稳稳地停下了车,副驾驶上的顾思念也很快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宋如璋紧张急躁的声音:“思念?!你在哪儿呢?没事吧?!”
“没事,我回家了。”顾思念的回答随意而淡然。
“你他妈回家不告诉我一声?!”宋如璋气急败坏地吼道,“老子来医院没见着你差点吓疯了!”
顾思念无奈地摇摇头,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好好好,是我错了。这次走得太急了没来得及告诉你。”正好这时李怀宇下车帮顾思念拉开车门,又从后座里拿了他的拐杖递给他。因为顾思念坚决不坐轮椅,所以他现在走路全靠拐杖和李怀宇。顾思念扶着他的手略有艰难地下了车,还在断断续续地跟宋如璋交谈着。
“你走那么急干嘛?不多住两天观察一下?”
“我妈要回国了。”
“哦。”宋如璋顿时懂了,然后又立刻转了话题,咄咄逼人道,“顾思念你是不是傻.逼?您这又被开瓢又断腿的,还他妈瞎跑啊?不怕再有下次你小命就直接丢了啊?
顾思念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所以也不生气,耐心地解释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再出事了。”
“我他妈才不管你出不出事。”说完宋如璋就直接撂了电话。
顾思念简直没脾气,只能悻悻地收起了手机,搭着李怀宇的肩膀拄着拐,一步一步地往家里挪。李怀宇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腰,倒是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有些懊恼地自责道:“忘了跟宋先生说一声了,他肯定很担心。”
“我会好好跟他道歉的。”顾思念一步一跳,已经决定要找时间好好补偿一下为自己操碎了心的发小。
两人一番折腾才回到了家里,李怀宇扶着顾思念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才稍微松了口气。顾思念恢复记忆后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这所公寓,看着比从前温馨了许多的屋子,顾思念心里颇有些复杂。他努力了三年,都没能让李怀宇认可这是他们的家,却在无意与混沌中多少牵绊住了那个人。顾思念飘忽茫然的目光不自觉间再次落到了书房紧闭的门上,他身体一颤,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眸中有着强烈而压抑的隐痛。
正是这间书房使自己锁有三年记忆的那扇大门松动了一下,后来无意中瞥见父亲的面容,便直接推开了那扇记忆之门,顷刻间三年的种种一股脑地涌入脑中,让当时的他险些崩溃。这间书房里确实埋藏有他最为苦痛不堪的回忆,更葬着他一颗破碎死寂的心。所以即使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它也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撕心裂肺地痛。
李怀宇愧疚急促的声音将顾思念从绝望悲伤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他看了看手表为难地说:“思念,我得去上班了……”
“你去吧。”顾思念这次倒是很爽快地放他去上班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我走了。”李怀宇穿上鞋子,出门前又不忘叮嘱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回来的。”
顾思念本想送他到门口,但拖着一条断腿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没有了李怀宇,顾思念的世界顿时空虚了,他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再次看向书房,犹豫片刻后撑着拐杖挪到了书房门前,定定地看着房门,内心挣扎一番后他毅然抬手打开门踏入了这间书房。
房内的冷寂空虚感一如既往,如毒液渗入心脏,让顾思念只是简单地站着就有种强烈的窒息感。他用沉寂而略显茫然的目光缓缓扫视过这个房间:整齐的书架,文件众多的办公桌,还有一台孤零零的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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