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65 猜心(一)
陆时青已经离开了,戎冶却一直没有走出房间——他的愤怒仍是未熄的火山。
旁人没有敢接近那个房间的,只有李霄云借口送茶水在门外柔声询问过戎冶,但并没有被允许进去;用餐的时间李霄云又试着去敲门,这次完全没有得到回应,只好识趣地作罢。
戎冶没有一点饮水进食的心情,并且完全不想让任何会喘气的活物靠近自己。他又陷在了昨夜的那一幕里,五脏六腑间本已经停息冷却的岩浆像是重新活了,滚滚涌动着,要将他从里面一寸寸熔融掉。
成则衷真是位严酷的考官。
——这一刀又狠又准,扎得戎冶心头滴血,成功提醒当初桂靖灼也同样地背叛了他,区别只不过是她的背叛没有机会付诸实践。
所以戎冶原谅桂靖灼,但也彻底放下了她,这最后一眼,权作告别。曾经数千个日夜的爱与痛戎冶无法否认也不会否认,但从今往后,再没有追思怀恋,戎冶心中留下的只会有对她早逝的愧疚。
这一刀,更让戎冶得出了答案。
面对成则衷和他人的联手背叛,戎冶对成则衷的愤怒几乎达到峰值,甚至转化成恨,但他永远不会原谅的那一个,只会是另一人——那个自身背叛他、更诱使了成则衷背叛他的人,戎冶此生都绝不会原宥宽恕。
但已经对成则衷产生的恨意,他又该如何消解?
戎冶憋闷郁愤而不得发泄,最终选择将自己浸泡进酒精里。
负一层的酒柜里陈列的各色名贵藏酒、酒架上放置的一瓶瓶佳酿,不知哪些被他拿出来倒进嘴里穿肠入腹、喝过几口便扔开,哪些又因此刻不得心意而敞着盖子就被径直摔在了地上。等到后来,厚厚地毯上已经洇开成团成团颜色不一的酒渍,各式酒瓶横陈一地,满室浓烈冲鼻的酒气。
环顾酒柜酒架上,劫后余生的竟寥寥无几。
戎冶这般放纵狂饮,再好的酒量也不能不醉。
喝到最后他的双眼终于酩酊,泛着红透着狠,盯着空气中的某处低声自语:“这世上谁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行!”他将手中的酒瓶重重抛开,抓着酒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
成则衷的睡眠质量以前就算不得好,车祸之后几年更是糟糕。
在没有xìng_ài来消耗精力疲钝心神、酒精也失效的夜晚,他总是不得不借助药物才能入睡,后来他意识到这并非长久之计,为了避免产生依赖性,才逐渐改变了用药策略,严格控制药量,药品也改换成超短效类。
今晚就寝前他服下一颗,三四十分钟后困意袭来使他进入了睡眠。
所以约莫一小时后当外来者进入他的居所时,成则衷毫无所察——
来者自然是通过正常手段进入的,否则安保系统早就作出了反应——这里的主人曾亲自将他的指纹信息录入门锁。
实际上他进门后弄出的动静并不小,但那声音还不足以传入成则衷的房门内将人惊醒。
他的脚步沉稳中却有一丝不易察的虚浮,周身裹挟着一股渐渐被热意烘暖的冰凉酒气;他脱下外套,脱下上衣,一路丢在地上,径直朝主人的卧房走去。
成则衷是被颈间那既痛又痒的噬咬感唤醒的,上半身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凉意,显然被子被拉到了腰间。
然后他感到凉意蔓延到腿上,旋即身上一沉,一片暖意紧接着笼罩了他——有人半压到了他身上。
因为药物的关系,即便当下醒来了,他的大脑仍是昏昏沉沉的,身体先一步作出了下意识的反应,膝盖骤然发力顶起试图掀翻上方的人——他以为是靳哲心有不甘搞的偷袭。
膝盖被挡下,那股力道不容抵抗地将他的腿沉沉地压下去。
在黑暗中成则衷嗅到了十分浓郁的酒气,他声线低哑带着淡淡怒意:“喝了酒……来造反了?”他半撑起身子伸出手去,五指滑入男人浓密的发里,手上稍加用力,揪着他的发丝迫使他抬起头来。
成则衷的双眼稍稍适应了黑暗,终于大致看清了男人的轮廓。然而他在那一瞬间才迟钝地发现,此人头发的质感与靳哲的丝毫不同,下一刻,他已经与一双雪亮的眼相对。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戎冶?”他自然百分百确认这是戎冶,他惊疑的是为何会是他。
戎冶没有说话。
“你喝醉了。”成则衷冷静地判断。
戎冶低低沉沉地、仿佛从胸腔里笑了一声,毫无温度地回答:“大概吧。”
戎冶身体里沉睡着一只怪物,酒精令他的理智昏睡时,那只怪物就会苏醒。
他近乎凶恶地欺近成则衷,用一个堪称狠戾的深长的吻封缄这个话题。成则衷安静得出奇,没有半分反抗,自然也没有配合——大概是受到这种态度的安抚,戎冶收敛了大半恶气,这个吻终于不似报复性的撕咬,逐渐多了温柔的意味,却变成了情热的前奏,令两人的气息也一点点粗重起来。
成则衷的皮肤简直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魔力,戎冶的指掌紧贴着不愿离开、一径滑行到他的腰间,流连片刻后便坚决地更往下去。
下一秒戎冶因为头皮被大力拉扯而传来的剧痛倒抽一口冷气,不得不离开了成则衷一些。
“我是谁?”四目相对,他听到对方冷冷地问。
戎冶的眼神猛然暗沉下去,他不吐一字,只是强硬地想要压住成则衷的手脚,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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