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你一直带在身边?”顾惜朝轻声问道。
戚少商点点头:“我没事就会翻翻看看,行军打仗,好的兵书便如良师。”
很久以前,顾惜朝也听过类似的话。“顾兄弟,这真是本好书!”棋亭酒肆,那个小二大侠拿着那本曾被他震碎的书,热切地赞叹。物事人非,如今的他,还有资格得到那人真挚的目光吗,还有吗?
“戚少商,你见过白日烟花吗?”顾惜朝突兀地转了话题,引得戚少商疑惑地看向他。
“我和晚晴见过,很美。”他沉醉般地说,“那日我奉傅宗书之命准备刺杀晚晴,想让她过人生最后一天快乐的日子。晚晴喜欢看烟花,因为太阳落山前就要动手,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在大白天为她燃放。”
“大当家,如果你只剩一天可活,最想干的事是什么?”不等回答,他已经说了下去,“见息红泪,对吧?我真傻,同样的问题还问了两遍。”
“我不会说谎。”戚少商道,“那是从前的答案,现在,我只想正视自己的心。”
“哪怕做不成大侠?”
“被你不幸言中了,看来我骨子里还是土匪,什么大侠将军,愧不敢当。”戚少商笑着摇摇头,“等战事告一段落,我也准备回到江南。那天你点醒了我,我对红泪的爱已蜕变成愧疚,其实我真正要的……”
“大当家好悠闲,你如今危在旦夕,在这儿对我说这些儿女情长的干什么,先管好自己。”
戚少商一楞:“此话怎讲?”
顾惜朝扬眉道:“你以为你很会演戏?这番让我诈死能骗过全天下的人?”
“可他们亲眼看着我一剑杀死你的……”
“哼。张元那只老狐狸,生性阴险多疑,亲眼见到又怎样?我和他仇深似海,不亲手将我五马分尸,他是不会甘休的。”
“那怎么会是我危在旦夕?”戚少商有不详的预感。
顾惜朝没有再说一个字,回以意味深长的一笑,眉梢间饱含凄楚。
有时戚少商真怀疑顾惜朝是不是诸葛孔明转世。
张元果然来了。
他只对戚少商说了一句话:若你能打赢我,我便放过顾惜朝。
“玉坤剑”张元从不说废话,他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到,不打败戚少商,就别谈杀顾惜朝。
戚少商答应了。他们约定今夜戌时在山脚一决生死。
他清楚自己可能不是玉坤剑的对手,果然危在旦夕了。
但作出如是决定,戚少商并无没有一丝后悔。
顾惜朝走到洞口看看天色,天边已泛了一层橙红,晚霞照云,落日溶金。一群大雁欢啼着从漫天红云下飞过,排成整齐的一字形。它们似乎在催促,催促他快些回到江南,好替它们探望那只离群的小孤雁。
离决战只差两个时辰不到。
戚少商跟着到洞口,也看了看那群飞雁,再转头凝视顾惜朝,那个清俊男子如玉的脸上仿佛被夕阳渡了一抹暖黄,无比圣洁,戚少商定定得都痴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顾惜朝仍举头看着天边,好似那个答案远在天涯,“你完全可以借坡下驴,为了什么要不顾性命地袒护我?为了道义?为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戚少商一股怒火又窜了上来,这人明明早看出来了,却还在装傻。
顾惜朝有些慌乱地别开脸,匆忙道:“什么答案?我只知道我是你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说着拔腿就朝洞里走去。
戚少商猛一伸手抓住青色的衣角将那人拽了回来,扳过对方肩膀就蛮狠地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带着点掠夺,还带了点急于证明的意味。顾惜朝仓皇之下又是惊,又是窘,又想从缠绵的窒息中挣脱,脚下一个不稳,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戚少商总算结束了那个天旋地转的吻,这才定睛看着身下的人,那人犹自喘息,好一会,方听见有个哭笑不得的声音从咽喉中幽幽飘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声音飘忽脆弱,半分也不像顾惜朝该有的声调。他的表情变幻莫测,分不清是喜是悲。
戚少商突然觉得两臂隐隐作痛,这才发觉方才强吻之际,对方的两手无所依托,不知不觉扣着他衣袖不放,顾惜朝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这一细节,心一缩,犹豫着松了手。
吸口气,戚少商伸手到顾惜朝背后,将他轻柔地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山洞深处,小心地把怀中的人平放于厚毯上。顾惜朝显得异常乖顺,安详地双目微阂。戚少商见状情难自禁,一个接一个细碎的轻啄蜻蜓点水般落在青衣人精致的眉梢、眼帘、鼻尖、唇瓣之上……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戚少商近乎耳语地询问,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掺了些许沙哑。
“银笛公子想毁晚晴的墓,我一斧劈了他,他死有余辜。”顾惜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可是戚少商听得出,他在极力掩饰心中的波澜。
果然还是因为晚晴……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对我如实相告吗?
“你的神哭小斧不是被六扇门收走了?”撩开软绵纠缠的微绻发丝,雨点样的亲吻转移至白玉般的颈项间,一段若有若无的清香在鼻端晕染开来,不似女子却胜似青草翠叶之馥。此情此景,怎不教人彻底沉沦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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