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垂首立在旁侧,不抬眼,不窥视,好似人偶一般。
一丈红望着相思,端严地道:“按着我的方子,再去熬一副药来。否则你下山去,我也不曾虚弱到连药也不会熬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愉快的国庆结束了,假期综合症迎面而来。
我真的好想再放五百天……
☆、相依
日子一天天过,天气彻底的冷了下来。
洪绡每天三餐地喝着药,以她的话说,就好似饭后一碗汤,不过这汤的滋味……不说也罢。
可她的身子不见好转,一丈红的身子更是急转直下。
一丈红与相思之间的关系,便如同这气候一般。洪绡有心在当中斡旋,却也最终无能为力。
只能望着这两个人,不明所以的对峙着。
从前乖顺温柔的相思,也好似骤然间换了个人般,整日里蹙着眉头,眸光阴阴沉沉,像是随时要落雨的天空。
也唯有这时候,洪绡不止一次地暗暗恼恨,自己对于医术的浅薄,只能眼见这两个人争执,却无能为力。
洪绡藏了幻药的药材,相思也没有问,原先一丈红所说的,熬过幻药的瓦罐生了霉,脏得令人生厌。洪绡路过药房时,也会远远地避开。
她也没有再生过清洗药罐的打算。
余下的两个药罐分别熬了洪绡与一丈红的药,脏掉的罐子,也无法再用了。
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这一日相思与沈掌柜又下了山,山上的食物还有些,药材却不够了。还有洪绡的衣裳,也需要再添置一些。
洪绡的身子虽然虚弱,却还走动得。一大早相思熬上了药,又向洪绡细细交代了几幅药的火候及一些注意之处。
待得她们走了,洪绡便捧着药碗,进了一丈红屋子里。
屋子里升着一炉火,窗子也关得紧实,将寒冷尽皆拦在了屋外。
洪绡合上房门,就连屋外的风声,也听不见了。
一丈红坐在床沿,听闻动静,抬眼笑道:“将衣裳拢好,可别惹了风寒。”
洪绡上山来的时候,买过几件秋衣,眼下入了冬,就显得有些单薄。因而现下她在衣裳外头,又笼了一件皓白如雪的狐裘斗篷。
她双手从斗篷里伸出来捧住药碗,便不免露了罅隙,寒风从里头灌进来,通身都有些发凉。
放下药碗,洪绡一面解着斗篷,一面道:“也就几步路,不碍事的。”将斗篷搭在一丈红膝盖,又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这才端了药碗,勺子轻轻搅动,递了一勺到她嘴旁:“来,张嘴。”
一丈红低头,将那一勺药含进嘴里,洪绡弯了眼角,笑道:“乖。”
一丈红媚眼儿嗔她:“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洪绡扬了嘴角,道:“难道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这小百姓点灯一回?”
一丈红拉了斗篷,将洪绡的腿也一并拢了进去,垂着眼眸笑道:“你便是想做小百姓,也要问问朝廷的意愿罢。”
洪绡道:“朝廷?江湖里头的人,有几个将朝廷放在了眼里?皇城脚下的人自管做他们的富贵梦,我只管过我自己的潇洒日子。”
她这一番话说得慷慨,突然间话语一转,却又道:“只是现下他们找我得紧,且先避避风头,待得开春,咱们就往东去。我在临海的宅子底下藏了一株老山参,你去瞧瞧,说不准能医得了你的身子。”
洪绡这样说的时候,不免又有些低落了。
一丈红咽了洪绡递来的药汤,手掌在她的腕子上绕了绕。
凝着冰雪一般寒凉的指尖,触着同样没有暖意的手腕,两团冰块的摩擦,哪里还有半分热意。
洪绡静默地望了一眼两人交叠的部分,将药勺抬了抬,作势吹凉,顺势扯开了自己的手腕。
一丈红轻笑出声,捻起洪绡身前垂落的鬓发,绕在指端,淡笑道:“我喜欢喝热一些的。”
洪绡点头道:“也是,入了冬,还是热一些,喝着舒服。
洪绡将勺递向一丈红,一丈红却摇了摇头,劈手夺了她手中的药碗,凑在唇边,一饮而尽。将空碗向洪绡手里一塞,方才转眸笑道:“似你这般磨磨蹭蹭,药早凉透了。”
洪绡眼一斜,撇了撇嘴,道:“又不是敬酒,牛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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