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阳笑笑,神色间皆是落寞:“若我说不练这功法就活不到今日,司徒大人可信麽?”
司徒章道:“秦大人说笑了,天下哪有这种功法。”
秦绍阳道:“当年那人只说是聚魂神功,可避衰朽之祸,只要练到第三重就可消我先天不足,所以依法练了十年,当前不过到了第二重而已。”秦绍阳语气虽是平淡,身上却抖得厉害,司徒章知道他体力又快耗尽,眼见是又要晕了,心中怜惜之意不禁大胜,忍不住按了他背,自然而然搂在怀里,直到秦绍阳睡熟才把他放倒在床。
到了半夜,秦绍阳推醒司徒章,说有话要讲,司徒章见他面有泪痕,便不能不听,只点头答应了。秦绍阳仰面看著帐顶,淡声道:“司徒可知我不是秦南川的亲子,本是买来的侍童麽?”司徒章摇摇头,秦绍阳又道:“当年秦南川去岭南,在人贩子那边看我年幼有姿,买来养在府里教习武功文采,只盼有可用之时。”
司徒章心下猜了八九,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即已把你认作长子,除了盼你拔得头筹,光宗耀祖,还能如何?”
秦绍阳知他是装糊涂,便道:“这京师之中,王公贵胄颇有男风之好,只要被耍屁股结了姻亲,何事不成?司徒大人何必要秦某说破,好生无趣。”
司徒章被他说破,只好笑笑,顺便捉了只手攀起来,还好秦绍阳并未拒绝,只自顾自接著说话:“若不是被送到先帝那边,为他所宠,既保得清白,又在御书房学了治国平天下的本事,说再造再生之恩也不为过。如此大恩大德,秦某若不全身以报,如何立世为人?日後下了黄泉,见了先帝,问起是否担当遗诏所托,又该如何作答?”
司徒章道:“你为他秋家做牛做马,病成这样还忘不了那死鬼先帝,即便今日就死了,也没什麽无法作答之事。若是他为难与你,你只管托梦给我,好去把那宗庙砸个稀烂为你出气。”
他虽语音轻快,内里却很认真,秦绍阳听了这话,也不禁轻声笑起来:“毁砸宗庙之罪足可灭族,以司徒大人放肆,不过是说说罢了。”
司徒章哈哈大笑道:“只管事後把皇室宗亲杀光,再贿赂那些史官胡乱编些故事,便可摇身一变成了救助天下的英雄,如此这般不就得了?”秦绍阳知他说的不错,历代王朝兴亡之事只能从史书获知,写下来如何便是如何,不会有人真去追究百年旧事,即便真去研究,只怕唯有些许趣事为後人所知。他正想著,又听司徒章道:“你且想想,百年之後那些史官会如何写你?是先帝的男宠,魅惑女帝的佞臣,还是国家栋梁,救天下於水火的英雄?即便你说什麽死後蹬腿闭眼万事不知,那层疼惜你的死鬼先帝因你的污名受累,也不要紧麽?”
秦绍阳低声道:“你是劝我谋反,还是叫我拥戴帝室?如此七七八八说了许多,倒让我糊涂了。”
美人恩 第十一回 饕餮2
司徒章凑得更近些,贴了耳道:“我只想你攥了那些史官的笔头,让他们多写你的好话,顺便把我这无赖之人也写得高尚些,这就行了。”
秦绍阳转过头来,一双眼盯著他看,只觉黑暗中司徒章目光灼灼,渐渐心中竟有些痴了。过了半晌,秦绍阳方长叹了口气,柔声道:“若我幸而不死,定不负今夜之约。”他话刚说完,只觉得下面一滑,又有屎尿泄到床上,顿时一股恶臭袭来,好不容易积攒的精神又消散了大半。
司徒章闻到气味,早已是习惯了的,於是翻身下床,把秦绍阳抱上躺椅,又摸黑出去打了些水来,帮他擦洗干净,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半点多余都无有。秦绍阳默默看他行事,好不容易熬到床铺清洁,可以继续睡下的时候,才呐然道:“我这模样,怕是活不久了。方才那番约定,司徒大人还是不要指望得好。”司徒章弯腰把他抱起,轻轻放在床上,顺势搂了肩背,收在怀里。绍阳方才泄了身,正软弱著,如此被他抱著,心里更是柔软,加之此时正是子夜,月色撩人,若在平时早就情动,可惜秦绍阳身子不好,两人只能耳鬓厮磨一番,不敢有什麽大动静,但仅这样原也够了。
二人依偎歇了一夜,清早被卿明领著赵公公来访扰了清梦。那老公公见多识广,见秦绍阳窝在司徒章身上也不奇怪,倒是卿明见了羞得满面通红,只把视线盯在一处,看都不敢看秦绍阳裸了的半身。因有司徒章在侧,秦绍阳便没有废话,问了赵公公宫里的事,当听到秋蕊为文散生所逼,不得不写下那文书时,竟有些唏嘘。“陛下顶记挂秦大人,正在宫中等大人去救,”赵公公见秦绍阳红了双眼,还是要说些便宜话:“想当年先帝临终之时,还不忘秦大人在边关的安危,如此情谊秦大人可不能忘啊。”
司徒章听他话说的矫情,攥著的那只手又变得冰凉,不禁冷笑道:“人说宫中诡道甚多,今日听赵公公讲话方才明了。分明先送了毒酒给他吃,此时又说什麽情谊不可忘记的昏话,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司徒佩服得很啊。”赵公公原就害怕司徒章,知道他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要不是进门瞧见秦绍阳与他混在一处,颇为合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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