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阳看他面有紧急色,多少有些个气急败坏,便道:“卿明公子是内卫的人罢,莫非是司徒大人派来的麽?”卿明点点头,他看秦绍阳面如白纸,得马上去请个大夫来瞧瞧才行,但此时他若走了,势必留秦绍阳一人在此,若是再有人来袭,真不知如何是好。秦绍阳腹部剧痛,神思却快散了,他攒了精神对卿明道:“我有些倦了,想要睡会儿,若是睡了不醒,还请卿明公子担待後事。”
不知不觉天色微明,秦绍阳昏然间被人摇著肩膀唤醒,顿时浑身痛楚也醒了过来,他勉力睁眼看去,只见个卿明白著张脸,一脸焦急,却有些不明就里,他想开口问明,喉咙间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了,猛得喷出口血来,更让眼前之人惊慌不已。“这位公子,老朽已给你上了伤药,只需静养三五个月,定与好人儿一样。”秦绍阳摆摆手,让大夫不要再说,他知道裸著半身,血污遍体,极为狼狈,哪有半分监国的模样,但在此时此刻,唯有如此才能令人信服。
又过了十几日,司徒章独骑从京城赶来,见到秦绍阳已被安置妥当才放下心来。这些日子里,泰丰镇上起了两场大火,先是馆驿被烧了个精光,後来轮到燧光楼,也是毁得个面目全非,据称嫖客妓女没有几个逃出火场,连老鸨龟奴也死在了里头。
秦绍阳躺在床上听司徒章和他说了,微微一笑,只说那人生於烈火死於烈火,也算有始有终。忽然他听得外面隐约有人叫卖粽子,便对司徒章道:“端午将至,不知今年粽子如何?”司徒章听他意思,知道是想吃粽子了,就遣人去买,不想从人跑出去时,卖粽子的已然去远,只好作罢。秦绍阳瞧司徒章有些个闷闷不乐,不管身上正虚,劝慰道:“不过是几个粽子,有没有的不打紧。”
“粽子是没什麽打紧,只是这小中见大,”司徒章坐到床边,嘴角露笑:“你身边之人如此无用,怪不得让你遭此不幸。不如听我一言,换上内卫,也好保全身子。”
“并非他们无用,只是我误入妓寮,不干他们的事。”
司徒章冷笑一声,极为不屑:“区区妓寮算得什麽?身为男子如何不能进妓寮了?我且问你,何人将你所伤?何人将你带到此地?你那些从人除了火烧妓院,抹去痕迹还会做什麽!”秦绍阳道:“能做这些原也够了,司徒大人何必纠结於此?”司徒章听秦绍阳说的轻描淡写,笑得更是快活:“若不是那女人得了信息,说你伤重,我才不来!既到此地,你又旁顾左右,莫非戏弄我麽?”
话已至此,再说就要不好听了,秦绍阳再不对答,只是睁著眼睛看司徒章。这人到此不久,身上风尘未退,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比寻常少了无赖脂粉气息,倒与平日所见全然不同。他看得入神,连司徒章停了话语也未发觉,他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还是司徒章先开了口:“你不就想远离京师麽?何苦使下这等计谋?现已至此,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养好身体再说。”
“终究还是无法瞒你,”秦绍阳叹了口气,道:“还请你为我在陛下前多多遮掩,任我偷得几日闲暇也好。”
司徒章道:“你在这里养病偷闲,我何苦去宫里面对那个女人,”他坐得离秦绍阳更近些,二腿一叉,再现无赖形貌,“此地不远,有个鸡鸣山。山里有个游龙观,我与那当家道士投趣,正好去玩上几日,好好修身养性,去去浊气。”
秦绍阳道:“这样也好,山里是清静所在,修身养性最是合适,”他觉得腹部伤口发痒与疼痛并存,比刚才还要厉害些,“只是莫要乐不思蜀,要以公事优先?”
司徒章听他说什麽公事,真是好气又好笑,“当前公事就是守著你,别的没什麽要紧。你当我内卫之中少了个区区总管就不转了麽?”秦绍阳微微点头,知道司徒说的不错,内卫机制自有章法,若说是小朝廷一个也不为过。他对司徒章道自家身子困乏,想要休息片刻,不想司徒章打蛇上棍,截口道:“我跑了一路,也困了,想借你张床榻歇歇,不知可否。”
说话间就脱了靴子上来,就这床沿躺下,姿势很不舒服。秦绍阳心中暗叹,知道此刻驱他不合情理,搞不好更著了他的道,於是强忍著疼痛往里挪了一尺,好让司徒章可以平躺著歇息。他这边让了出来,司徒章自然是觉著了,於是两人并排躺在榻上,不知不觉间用了一个被窝,临到黄昏时刻,已是两手交缠,处到一块儿去了。
《美人恩》第八回 野菖蒲5
两人眠在床上,不觉到了黄昏。卿明敲了小半会儿门,司徒章才爬起来应门。卿明说游龙观的苦道人已派了人来迎,不知司徒章是否要连夜上山。司徒章回身看看秦绍阳,见他还在昏睡,便对卿明道:“我让他们派些轿子来,你可瞧见了麽?”
卿明回报山上抬一顶轿子,司徒章点头道:“轿子我与秦大人坐,你骑马跟在後面就是。”卿明不敢多问,出去把司徒章的话和接应的小道士说了,不多时就见司徒章抱了个被窝卷子出来,里面裹著个人,不说也知道是谁。
一行人点了火把上路,连夜上山。这鸡鸣山
喜欢美人恩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