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漠先生吧,小女子听家兄多次谈起,未想今日谋面,真是三生有幸。”眉如远山,眼若春水。那鼻子,那嘴唇,不是苏梦醒还能是谁。漠晟心中之伤再也忍将不住,顿时化作泪水涌出眼眶,这名叫苏迦的女子,如把钢刀刺入他心,再也合不上了。
《美人恩》第六回 合欢4
那女子在漠晟对面坐了,神色平和:“多谢漠先生把家兄骨灰带回,此等恩情小女来日定报。”漠晟低声应了,又听那女子说:“我接了兄长的传书,知道漠先生与家兄是莫逆之交,眼下有件大事,还要请漠先生牵头作主。”
漠晟见这女子未露哀容已是古怪,现在听她开口相求,象是拿准自己不会拒绝。他问苏小姐有何事要自家效劳,苏迦淡淡笑笑,就说兄长百日後她就要与司徒章成亲,如今家中没有男子,无人送嫁不成体统,还请漠晟代领兄职。
漠晟哪里听说过这种事情,兄长尸骨未寒,作妹子的就要上花轿嫁人,这才是真正不成体统,若被他人知晓,岂不是要说这女子不知廉耻孝道,败坏苏家名声了麽?他看著那张肖似苏梦醒的脸,怎麽都说不出重话来,倒是苏迦瞧出了他的意思,“漠先生莫怪苏迦不知道理,这本就是家兄遗愿,让我早入司徒大人门下,以免受人欺凌。既然兄长觉得并无不妥,做妹子的自当遵循遗愿,如若漠先生为难,也不必勉强。”
听她说的言辞凿凿,理直气壮,又想起苏梦醒临终之言,漠晟只好当场答应。两人扯了些闲话,说了些苏梦醒的旧事,谈到浓处,自然而然在灵前拜了干兄干妹,夜色降临之时,漠晟道男女有别,告辞而去,只说明天一早再来守灵。
苏迦让大丫环把漠晟送到门口,见那马匹远去方才折回。那大丫环关了大门,走到灵堂外面,就听得里面哀声阵阵,哭得甚是可怜。她知道小姐伤心欲绝,忍了这许多日子,终於可以大放悲声,於是独个儿在灵堂外的台阶上坐了,任那可怜女子在人後哭个痛快,把一腔的伤心泪水泼个干干净净才好。
第二日清早,漠晟如约而来,只是他并非独自一人,同来的还有位年轻公子。两人在灵堂上了香,被引入昨日的偏厅暂坐,苏迦穿了素衣出来,见到新来的那人面目有些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那人笑著递上拜贴,内里写著司徒章的名字,她才知道这人是内卫的头子,她哥哥的上司,也是未来的夫婿。
司徒章也不废话,什麽仰慕已久的俗套统统扔了,只说百日後定来迎娶,若有所需只管开口云云。苏迦爽快应了,笑起来居然有些明豔照人。司徒章允许漠晟留下来,自己先走了,临到分手时,他突然回过头来,对苏迦道:“若要藏了泪痕,定要用冷水洗脸才对,否则涂了再多粉也没什麽用处。”
苏迦行了个万福,淡笑道:“多谢司徒大人提点,还请路上多加小心。”
司徒章回到麒麟殿,写了折子亲自送到绍阳殿,把秦绍阳吓了一跳。他把折子仔细看了几遍,确信自家没有会错意思,才问司徒章:“突然说什麽要成亲,究竟是为何?你不怕皇上震怒,降罪於你麽?”司徒章哈哈大笑,浑不在意,他说皇上自有心上之人,哪里会为此事生气,只要秦绍阳哄哄自然就好了。秦绍阳见司徒章拿出付泼皮无赖面孔,知道再说也无用,他把折子甩到司徒章怀里,道:“皇上正在太後那边用茶,你自己去说,也免得我费力罗嗦。”
司徒章笑嘻嘻再把折子递上,道:“你是监国,你若点头秋蕊那边自然好说。”秦绍阳心知这人狡猾,明明是胡言乱语,却让人拒绝不得,他只好接了折子,放在案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收了你的性子,可是什麽名门望族麽?”
司徒章道:“那姑娘姓苏,她兄长你是知道的,苏梦醒便是。”
秦绍阳皱眉道:“莫非是曾经统领内卫的苏家麽?我可听说你们两家是世仇,令尊和她父亲苏都尉之争也曾是京师里的大事才对。”司徒章嘿嘿一笑:“这不过是明面的事儿,暗地里我们可是世交,好到指腹为婚的地步,哪里有什麽争斗。”他话中有万种玄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索性秦绍阳对此也不愿深究。两人吃了杯茶,司徒章告辞而去,只有秦绍阳一人揣著这火烫的折子去了寿光院。
一切正如司徒章所料,太後对这婚事毫无兴致,秋蕊也因为秦绍阳说了些劝慰的话,没有发难。这婚事在内宫中随随便便就准了,传到宫外,倒起了轩然大波。先是以中书令御光正为首的一群老臣非要让司徒章退了麒麟殿的官职,这倒还好,秋蕊下旨否了便没有再闹。後来又有人弹劾说这门亲事是内卫联姻,壮大势力,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又因为苏梦醒的死讯传到京师不了了之。又过了十几天,不知何人交了匿名的状子,说司徒章宠好男子,又迎娶女子,肮脏yín_luàn,有骗婚之嫌,理应送交清净寺端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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