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手,身后随从送上一只丝绒盒子,打开来是一支人参,略具人形,份量也不轻。柳子轻搓着手笑道:“小小一点东西,不成敬意,殿下勉强用用也好。”
李越瞥了一眼,点头让周醒接过,不紧不慢地道:“二王子又费心了。本王正要往京城去,不知朝廷上对此次赈灾之事是如何安排的?”
柳子轻抓了抓头,嘿嘿笑道:“这个,这个是我大哥安排,我也不知道……”
田七和周醒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脸上都露出点轻蔑之色,他似乎也感觉不到,仍然笑道:“殿下要去京城,正好同行,子轻也带了几个随从,路上正好侍奉殿下。”说着向身后随从看了一眼,随从转身出去了。
李越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柳子轻。柳子轻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在表示,他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只倚着外戚势力逍遥度日的纨绔子弟,但李越却觉得没这么简单。柳子轻在这个时候赶到平河城来,肯定不是来玩的。自他进了前厅,就感觉柳子轻似乎是极力要让人觉得他不学无术,但李越就不相信,一个母妃外戚实力极强,将来极可能登上西定王位的人,竟会如此烂泥扶不上壁?如果不是,那么柳子轻反而是个极善掩饰城府深沉之人。何况他来的时机真是恰好,恰好是李越处理了铁家军,将一切都摆平之后,既不用他费半点力气,又能讨好摄政王。如果说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柳子轻好像全没感觉到李越的目光,依旧一脸笑容,不住地往门外看,终于听到随从的脚步声,笑容立刻又放大了几分,道:“殿下,这个孩子还算听话,路上侍侯殿下只怕还用得着。”话犹未了,刚才出去的随从带着一个少年已经走了进来。
李越转眼看去,被带进来的少年其实还只能算是个男孩,清秀白净,眉眼之间竟与风定羽颇有几分相似,看到李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连忙收起怯意露出一丝微笑。
李越在心里大骂了一句,沉着脸道:“承蒙二王子如此关切,本王自有护卫,用不着劳动二王子的人。”
柳子轻搓着手笑道:“殿下太客气了。殿下的护卫怎能做这些端茶倒水的琐事?这孩子倒还听话——青儿,还不叩见殿下?”目光斜斜瞟过去,闪过一丝怒意,登时吓得少年脸色苍白,连忙双膝跪倒:“青儿给殿下请安……”
李越很想按按太阳穴,终于还是放下了手:“起来吧。二王子,明日一早动身,二王子可别晚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马车到达西定国都玉京其实只用了一天时间,但李越却觉得简直像过了一年。柳子轻带来的马车自然是宽大舒适,但他却只嫌太小。周醒和铁骥在辕上驾车,李越只好跟柳子丹、周凤城和那少年青儿一起呆在车里。柳子丹一直低着头,目光死死盯在脚下;周凤城头一直扭向车窗外,尽量不去看青儿偎在李越身边柔若无骨的模样。车厢里一片尴尬气氛。只听见柳子轻神清气爽地在车外骑着马大声吆喝那些护卫。
李越一路都在头疼。平河城的郎中医术平平,虽然用了药,烧还是没有退,再加上青儿一刻不离地粘着他,路如果再长一点,他的耐心就要磨光了!他只是可怜青儿,一个还没完全发育的孩子而已,看柳子轻的表情他就知道,如果他拒绝收下青儿,这孩子会是什么下场。
玉京终于在望。黄昏的阳光下城墙洁白温润,果如其名。城外是驿馆,马车还没停下,已经有两人迎了出来。李越还没看清,柳子轻骑在马上已经哈哈一笑:“大哥,四弟,你们也来了?”
大哥,四弟?原来这两人就是柳子贤和柳子飞?李越眯起眼睛从车窗仔细打量两人。柳子贤年纪未满三十,一袭青衫,看上去温文尔雅,柳子飞模样与他很像,只是眉目间锋芒太露,看来是太年轻了。柳子轻话音刚落,柳子飞便接口道:“还是二哥腿快,我们哪里比得上。”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车辕上的铁骥,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越摇了摇头:真是太年轻了,还不懂收敛。据他所知,柳子飞的母亲只不过是个普通宫女,只因生了皇子才封了个嫔,并不得宠,柳子飞本人也不是十分出类拔萃,所以不得不依附大皇子柳子贤。这样的身份,公开与外戚势力强劲的二皇子作对,只怕有一天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柳子轻好像完全没听出柳子飞的讽刺之意,依然笑着跳下马:“青儿,扶殿下下车,小心伺候着。”话音未落,柳子贤面色已经有些变了,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工夫,他便转过身来对车门处恭恭敬敬拱手而立:“见过殿下—”
李越扶着青儿肩头下了马车,腿上还有些吃不住劲。柳氏兄弟的勾心斗角他全看在眼里,越发肯定柳子轻绝不是表面上看来那般毫无心机。打量一下柳子贤和柳子飞,李越抬抬手,开门见山:“有劳两位久候。听说此次赈灾是由大王子主持?”
柳子贤躬身道:“是。只是今年水灾更胜往年,民穷思变,时局混乱,子贤也有些束手无策。幸得殿下亲至,还请殿下多多指点。”
“嗯—”李越跟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听说今年的贡银还在京都没有上路?”
柳子贤苦笑道:“殿下明鉴,今年几乎颗粒无收,贡银实难按时缴纳……”
李越挥挥手打断他:“本王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今年贡银就先用于赈灾,只是具体要用多少,大王子得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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