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摄政王么?
“殿下—”
李越举起一根手指,微微一笑:“说过了,我现在叫李越。”借着乔装改扮的机会,他让众人都叫他李越,整天顶着别人的名字,真不是什么好感觉。
“李—爷,你—”
“叫李越。不然,叫越也行。”李越仍然笑眯眯的。
柳子丹张了张嘴,叫不出来,闷闷地转开头。耳边听到李越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林影是什么人?”
柳子丹微震。李越续道:“昨天听说他被撤职,你反应那么强烈,想必是个治水的人才了?”
柳子丹想不到他会听得如此仔细,沉默片刻点头道:“是。若能给他足够的条件,他必定能治平水患。”
李越习惯性地摸摸下巴:“你这个足够的条件是什么?时间,还是钱?”
“二者皆有。”柳子丹静静道,“河工耗费巨大,更非朝夕之功,二者缺一不可。林影治平河二年,每年河工拨银不足所需一半,能保堤坝不垮已属不易,如今一撤换了他……”
李越皱皱眉:“既然要治水,为何不给他足够的银两?”
柳子丹淡淡一笑:“朝廷收入大半交了贡银,哪里还能供给河工?”
李越没想到又问到了自己头上,连忙岔开话题:“这人能治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子丹目光遥望车窗之外,缓缓道:“那年母妃过世,我扶柩返乡,在平河边遇到桃花汛。当时大水将至,平河边村庄一空,我因有母妃灵柩行动不便,自谓必死。恰遇他独自在村庄之中闲逛,我问他为何不去逃命,他却说平河水挟泥带沙,冲垮河堤后且流且淤,定将自淤长堤,村庄绝然无恙。我半信半疑,但既无法脱身,只好听天由命。夜半时分水声如吼,却始终未冲到村庄之中。天明之后出村眺望,果然离村庄百里处淤起一道长堤。那人衣衫尽透而返,原来是半夜在河中测水。我要返乡,他要勘河,恰好同行,我才知他姓林名影,世居平河,屡遭水灾,故而自幼立志治河,数年来走遍两河上下。我回宫后,便向父皇举荐,任他为平河河督。只后来去了南祁,便再未见过。”
李越点了点头。看来这西定的平安二河与黄河差不多,淤积泥沙情况严重,若不植树造林固沙保土,只治理河道下游根本无济于事。
“既然他治河政绩不错,为何又要撤换?”
柳子丹眉头深蹙没有答话。林影是父皇钦点的河督,无缘无故被撤换,只怕是父皇,出了什么事。正在想着,已听身边那人道:“是不是如今西定的朝廷,已经改换门庭了?”
柳子丹看他一眼,心想此人对于局势变化之敏锐果然异出常人,难怪可在南祁呼风唤雨,微微叹息一声道:“或许—”
李越将西定一干皇族的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西定王共生九子二女,长子柳子贤素有贤名,但母亲只是一名宫女,身份低微,无有后台支持,但与四子柳子飞最好;次子柳子轻终日斗鸡走马不务正业,大为西定王不满,然其母身为妃子家族显赫,外戚势力庞大,;三子柳子玉乃中宫嫡出,身份贵重,但外戚势力尚逊柳子轻一筹。此三人为争夺王位最力者,其余数子或者身份低微,或者才具不够,都不为虑。柳子丹被送至南祁为质,就是柳子玉的提议,想是为争得风定尘的支持。不料风定尘好处到手,却不插手夺位之争而坐山观虎。这几年,柳子轻与柳子玉为讨好风定尘没有少花心思,西定皇宫中一半的珍宝都送到了风定尘府上,进了那间书房后的密室中。
想到书房,就想起王府。西园中一干男宠已尽皆遣散,但青琴所说的内奸却没有发现。虽然靳远与吉祥算是尚未出府,但李越总觉得这两人都不会是。然而青琴应该没有说谎。他和长音仍软禁在府中,自然知道如若有一句谎话,他们两人的性命都捏在李越手里。或者,是青琴消息不准,太后只是打算再送人进府,却还没有成功?云州守在西定灾民中物色俊俏男孩,或者也是为此?
李越斜瞟了柳子丹一眼。遣散布西园固然是为找出奸细,但自己所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借口,未必没有真心,只不知身边这个人,可愿意与自己相伴?
柳子丹察觉了李越的注视,不着痕迹地移移身子,离他更远一点。李越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这个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身边这个人,心里对他只怕恨之入骨,要想扭转他的看法,只怕要很费一番功夫呢。
李越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马车猛然停住,空中风声疾响,笃地一声一支响箭钉在车顶上,周醒在车外沉声道:“什么人!”只听四周草丛哗哗乱响,有人操着沙哑的声音拿腔拿调地念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越大大叹了口气。为什么从古至今,甚至到了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时代里,拦路剪径的强盗都只会说这么两句呢?一长身穿出车厢,只见四周二十几个人手拿铁刀锈枪团团围住自己的两辆车子,周醒立在车前,长剑已经出鞘,后面吕老汉坐在车辕上惊得面色如土,用力把孙子挡在身后。李越对周醒使个眼色,示意他到后面去保护吕氏祖孙和含墨,一面懒洋洋地道:“弟兄们是哪个山头的啊?”
这二十几人个个面黄肌瘦,手里拿着刀枪却有些畏畏缩缩,只有为首一人神情剽悍,年纪虽然不大,背上那张铁弓份量却是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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