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和清平的事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李越根本就不会理睬什么内监什么皇上,可是现在这事显然得很费一番口舌,于是李越只能迅速搂了搂柳子丹:“等我回来,听我解释。”
柳子丹任他搂着,没有回答。周醒第三次催促,李越只能放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这是个让他几乎后悔一生的决定,因为等他中午从皇宫回来,就发现柳子丹不见了。府里的侍卫如今待他如同半个主子,因此当他出门说想散散心不必有人跟随的时候竟没人想到要去跟着他,于是他没有带走一件王府里的东西,就这样消失在了京城之中。
第89章 山雨欲来
“还是没有消息?”李越望着演武场上正在操演的军士,声音有些嘶哑。
卫清平轻轻摇了摇头。柳子丹出走之后,李越动用了京城守军掘地三尺,却始终没能找到他。
李越握紧了拳,表面上却仍然冷静:“云州有消息吗?”
这次换了杨一幸摇头。半个月前云州深夜急报,韩扬率兵剿匪却中了埋伏,三千人折损五百余,主将失踪。小皇帝急得面色大变,连夜把李越召进宫去商量对策。可是李越对此并不相信。康梁那边确实后来送来消息,说有一股土匪在西定境内劫掠,行商们对此大伤脑筋。可是李越追溯了一下,似乎康梁所说的土匪出现时间上比韩扬所说的要晚,要真是仔细算起来,倒好像韩扬带兵出了云州之后土匪的消息才传过来。难道说,这土匪根本就是韩扬自编自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的失踪恐怕也是假的,当朝廷正在寻找他的下落之时,他去了哪里?
当然这想法太惊世骇俗了,因此李越也不敢擅下结论,而是将报信之人反复审问,等他确信自己的想法有八成可信之时,已经到了正午,而柳子丹已经失踪了。
杨一幸挠挠头,提议:“殿下,不然派几个自己兄弟过去探探?”这个自己兄弟指的是特训军里的人。杨一幸在特训军中可算如鱼得水,哪一个都是他的兄弟,连齐帜也不例外。
李越摇了摇头。八月快过去了,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北骁军队如果要进攻,现在就该来了,这个时候,特训军他一个也不能放出去。据他分析,他下旨要东平将贡银折算成粮食,对东北联军不可能没有影响,结果可能有两个,一是联军暂缓进袭,再图长久之计,这样稳当一些;另一个就是提前进攻,杀南祁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依着北骁的行事风格来看,后者有更大的可能,而且极可能的,会在不利的局面下被激发出更多的凶悍之气!所谓破釜沉舟,哀兵必胜,虽然南祁军队已经开始使用他的训练方法,但时间太短,效果如何他也没有把握,只有特训军能够让他信任。
杨一幸又挠挠头,无话可说。他是个典型的副将,服从上司、尽心尽力、身先士卒,可是,他没有决策的能力,很多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越思索片刻,向周醒道:“通知兵部下檄文,云州城关戒严,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出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韩扬失踪无非有两个去处,一是发现了真正的铁家军,追踪而去,意图收为己用,再就是,秘密潜回南祁。如果是前者,李越鞭长莫及,干脆随他去,反正他即使收了铁家军,也不是什么惊人的数目,李越自信凭着腾龙伏虎军完全可以控制局面。如果是后者,那就必须将他拦在云州之外!不管他有什么目的!
周醒点头,立刻行动。这里离兵部不远,来回快马加鞭也不需要多少时间。自从柳子丹走了,李越批奏折或颁王令就费劲了许多,所以对王坊这样的自己人传令,他干脆免了书面的东西,靠印章为信,就是在特制的硬纸卡片上盖章,由持卡人口头传话,然后双方当面销毁卡片。这种做法方便,但传话人就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了。当然李越在这种事上用的不是原来那方“风定尘香”的小印,而是另制了一枚,是柳子丹刻的,上面的字样是“礼乐戈矛”,头两个字正好是李越名字的谐音,又有文武相济,刚柔治国的意思,用起来还是很合适的。
李越在卡片上盖下章的时候心里就是一酸,想起柳子丹刻好这方印的时候有几分得意的笑容,还有被小刀划到的手指。卫清平在一边看着,忽然轻声道:“殿下,还是属下去传话吧,周侍卫现在不宜远离殿下。”
周醒完全同意。韩扬失踪,他立刻认定韩扬根本是死遁,极端怀疑此人要潜回京城加害李越,因此与铁骥二人跟得寸步不离,听了清平的话自然正中下怀,立刻将卡片交了给他。李越看着清平默默走出去,心里更是绞作一团。子丹出走,自然是他的责任,心里内疚,对清平也不自觉地有些回避。清平是极敏感的一个人,虽然不说,但,只怕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何况京城守军是他的部下,让他带人去找柳子丹——李越苦笑一下,自己实在是很不厚道呢。
杨一幸没想这么多。乍一知道卫平便是卫清平,摄政王曾经的男宠,他也很是吃惊过一阵。但清平在特训军中的表现有目共睹,绝非那以色事人攀龙附凤之辈,因此惊讶过一阵子也就忘了。他其实是个宽容厚道之人,也稍微有那么点迟钝,男宠虽然不是什么风光头衔,但如今既然已经不是了,做什么还要盯着不放?因此他对卫清平,和对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更没看出清平和李越现在还有什么超越上下级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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