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山上去看看。如果他所料不错,东平在自己收回了修建运输晶石驿路的命令之后,若想再修一条通往南祁的路,用修建皇陵为名招募民伕是最好不过。毕竟各国修建皇陵都是劳民伤财,谁也不会疑心。既然是为皇陵招募民伕,怎么也要到皇陵来,再从皇陵往其他地方修路才能遮人耳目。只是他现在还想不出,到底这条路是经过何处通往南祁。他细细研究过了东平与南祁交界处的地图,两国交界之处便是岭州,另有蒙州沾了一点边。岭州边境处处都有关卡,若是修路通过岭州,无论如何南祁也不会全无察觉。而一旦南祁有所警惕,东平便是功亏一篑。因为岭州本有驻军八千人,现虽裁军,仍有五千多人,并且邻近的蒙州还有三千驻军。东平国中兵力本弱些,即使与北骁联军,北骁劳师袭远,也不会派遣大队人马,因此南祁足可抵挡一时,等待援军赶到。由此可见,这条路一定不会通过岭州,但究竟会通过哪里?就只有自己去查了。
一行人正通过村子,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冲到李越马前,往地上一仆,号啕大哭:“京里来的老爷!救救我男人!饶了他吧!我家里还有婆婆,还有没断奶的儿子,都指着他养活啊!他要是死了,我们一家都没法活了啊!”她说的是东平土语,有极重的口音,与东平朝廷上风行的与南祁语音融和的圆转声调颇为不同,嗓门又大,这么连哭带叫的扑出来,竟把李越的马也惊得抬起了蹄子。陈平一见不妙,一步上前喝斥道:“哪里来的妇人,如此不懂规矩!来人,快把他拉下去!”
李越一勒马缰,将马安抚住,冷冷道:“且慢,让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陈平一怔,女人已经看出苗头,猛一下扑上来抱住李越的腿:“老爷,救救我男人!他也是惦着家里有老有小,才偷偷跑回来的。那路,我们不是敢不去修,可是太远了呀,深山老林的,不少人都没回来,他也是怕呀!他要是死在外头,这一家子也都完了啊!”
王皙阳身子一震,目光突然落到李越脸上。李越此时却顾不得看他,盯着女人道:“你丈夫在哪里?”
女人见有了希望,双手抱得更紧:“我男人押在牢里,说到了皇后入陵的时候拿来生祭!老爷,只要饶我男人不死,他情愿再去修路,只求老爷救他一条命,我们全家都感激老爷!”
李越微微一笑,转头向陈平道:“陈大人,这生祭是怎么回事?”
陈平迟疑一下,道:“这,生祭是桐棺入陵之时,要杀活人祭祀,告慰山神,祈求山神对亡灵多加护佑的仪式。”
李越道:“这生祭杀的都是什么人?”
陈平头上微微见汗,道:“大人不要听这女人胡说!她丈夫修建皇陵,却意图私藏随葬物品,这本是死罪,生祭也不为枉。”
女人哭天喊地:“冤枉呀老爷!我男人不是偷东西,是京城里的大官叫他们去深山老林里修路,他实在怕了逃回来的……”
陈平怒道:“住口!”只是女人眼见有了救丈夫的希望,哪里还顾得上他,号啕哭叫,弄得陈平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因李越正在听她说话,若是骂得太过,岂不连李越也骂了进去?他还不知李越的底细,又怎敢轻易得罪他。
王皙阳面上神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突然咬了咬牙,沉声道:“陈平,不要再说了!将这女子的丈夫带来。”
李越一挥手:“不必,我现在就去看看。”
王皙阳一窒,冷冷看了陈平一眼。陈平连忙道:“大人,牢狱那种地方,大人怎么能轻易涉足?待下官叫人去提他来便是。”回身向一个士兵道:“快去提人,务必马上带来!”
那士兵才要拔腿走人,李越已经一声冷笑:“谁也不准动!要提人,老子自己去!”
村落里的牢狱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了个深坑,把人五花大绑扔在里头,上面盖个盖子,再压块石头而已。李越亲自监视着人把盖子挪开,将人提出来。男人长得本是膀大腰圆,只是此时却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身上只剩个高大的骨头架子,脸颊被山风吹得粗糙黑红,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妻子,一时竟然怔了,愣了半晌才与女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李越将这两人带进了屋子,等他们哭过了一会,才淡淡道:“你想活命就告诉我,你在哪里修路,修的是什么路?”
男人抹了把眼泪,讷讷道:“这,这小人也不清楚。开始从皇陵往北走,后来进了深山老林,就渐渐转往南边……也不知走了究竟多远,小人想,可能是进了万山了。”
李越一震:“万山?”万山是东平、南祁与中元三国交界的一片原始森林,历来没有人烟,野兽倒是无数,因此三国都从不涉及此处。李越看过地图,万山的面积极大,绕过了岭蒙二州,直连到北山外围。
“你知道修路做什么吗?”
男人摇摇头:“小人不知道。监管的军爷们只是让小人们放树,空出一条路来说能马跑就行,也不用整得多么平坦。开始小人们还觉得这差事容易,后来进了深山老林,什么野物都出来了,蛇虫也多,有好些人不是被蛇咬死就是被放倒的树砸死砸伤,大家就都怕了。可是监管的军爷不让回去。从前干这差事还有轮值,这次进了林子就不让出来,小人实在受不了,想说不准就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就逃了。谁知道一进村子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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