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说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说?我挑出来擦掉它。
刘东摇摇头,知道王敬尘的脾气,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他把烟摁了,说:“你啊,你们啊,好自为之,也小心点别让人瞧出来了。上回田蕊还开玩笑说,你们两个好得都不像兄弟了。”
王敬尘笑:“还是蕊儿有眼光。”
“去你的还能得意啊,滚滚,老子见你就烦!”
王敬尘弯腰把刘东拉起来:“早点回去吧,听说晚上你们寄宿生还有在路灯下看书的,你也多少用点功,别到时候被发配到一年只能回来一趟的城市,哥几个见一面都难。”
刘东拍拍他后背:“行了,啰嗦。”
高考倒计时进入一周时,庄宇凡就开始养精蓄锐了,王敬尘比他提早了一周养精蓄锐。林芬这次整个脸回来更加忙碌了,生活可谓是声色犬马,“每天晚上打扮得像只火鸡出门,早上像落毛的火鸡回来”,这是庄宇凡说的。
庄宇凡一面听她嚷着头疼,一面看她像一阵妖风从家门卷出去,心里不是没有感觉的。
这女人为什么能这样不知廉耻呢?为什么不能像大多数老实的女人一样呢?
外面说她跟谁谁的老公勾搭,说她在牌桌上被谁偷偷摸大腿摸手,说她进了谁的车被带去谁的家……他只要出去买菜,都会听到两三个妇女凑一起,看着庄宇凡指指点点,说林芬的事。
那些议论者的言行举止很巧妙,被发现就赶紧收回视线,看庄宇凡无动于衷又要一直盯着他瞧,就是要他明白她们在说他的事,又不想与他有视线交集,也不承认那些话出自她们之口。
庄漫雪这次没有为林芬说话了,因为像她这样老实本分的女人是不可能认同一个举止放浪名声差的同性的。
“受着苦又对生活和和气气”,这是庄宇凡以前对他姑母的看法,随着年龄的增长,庄宇凡发现,大多数女人是这样的,她们在一个落后的地方,心甘情愿没有想法地忍受着生活加诸于身上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不是没有过梦想,不是不想着精彩纷呈,然而那些只要稍露端倪就被柴米油盐湮灭了。
坚持的人少之又少,毕竟生活尚且都过得艰难,谈什么五彩缤纷呢。
“我以后会怎么样?如果一万个人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不能跟敬尘在一起,我会怎么办?王敬尘会怎么办?”庄宇凡躺在床上看着一本艾什伍德的《单身》,故事中苦闷、彷徨的情绪让他跟着悲观起来,他从来就清醒地知道他正走在一条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路上,这条路就像悬在两座高峰之间的绳索,底下飓风呼啸,头顶乌云滚滚,前方看不见路,退后……退后?庄宇凡笑:“还不如让我去死。”
说他完全没有过不安是假的,哪怕王敬尘跟他一样坚定,哪怕王敬尘说会一直陪着他,他还是会怕,王敬尘是那样圆滑世故的聪明人,现在他是这么想的,那么以后呢?
他奶奶会不会让他成家?别人会怎么看他?一个长相俊秀性格不差,而且按王敬尘目前头脑的灵活劲来看,他以后不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样一个年轻英俊的成功人士,他单身,可能吗?
人们会怎么猜测?王敬尘是爱面子的人,他会怎么想?跟别人介绍自己的男朋友,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庄宇凡把书往脸上一盖,心里说:“干脆一起出国算了,对,小时候他就答应我一起出去的。外面没人认识我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脸上的书被人拿走,王敬尘躺在他身边:“怎么,不复习还看这个?”
庄宇凡侧过身看他,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问:“以后你会离开我吗?”
王敬尘随手翻着书,眼睛也不看他,反问:“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那不就成了。你不离开我黏着我,我还能去哪?”
庄宇凡伸手要抱他,王敬尘躲了躲:“门没关,等下漫姨上来怎么办。”
“不会的,姑母不会随便进我房……”
“间”字还没说完,庄宇凡的门被撞开了,庄漫雪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撑着门框,声音焦急:“凡凡!你妈妈突然晕倒了!”
林芬女士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一个女人,但凡有点头脑和姿色就不该在中年之后放浪形骸。她的生活本是衣食富足,只要她安安分分地美美容逛逛街,充实一点的话就旅游看点书什么的,陶冶情操可以学点花艺什么,可是她偏偏结交了一群以透支健康和时间的猪朋狗友,生活糜烂,又泥足深陷,在庄宇凡高考前三天突发脑溢血死亡。
等庄才国回国,在医院走廊见到了比自己还高的两个小伙子和眼睛哭红的庄漫雪。
“走了,脑颅出血七十毫升,抢救都来不及。”庄宇凡语气冷漠,看着是很累的样子。王敬尘揽过他的肩,拍了拍。
庄才国蹲在地上抹着脸,一旁行李箱也忘了拿,他老了许多,比上一次视频时候,白发明显了,鱼尾纹因悲伤的表情浮动,每一条都嵌着遗憾和悲伤。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芬在半身麻木,口齿不清的情况下还死死握着庄宇凡的手,重复地喊:“凡凡……凡凡!你还怪妈妈吗?是妈妈以前不好,不该……”后面的话庄宇凡听不清楚,大概还说了“不该扔掉你,不该把你给你姑母带。”她面容痛苦,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表情,只能转着眼珠子,盯着庄漫雪,来来去去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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