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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宇凡抿着嘴看他,这样一看,小时候那个倔强又自负的小孩跟现在这个少年微妙地重合了。五官长开了,眼角微微上扬,明明有一双含着情的桃花眼和齐整的眉却偏偏要用来横眉冷对周遭的人。
王敬尘摇头失笑:“你也该长大一点了——”他说完停顿了下,按着膝盖站起来,靠在走廊护栏上看楼下操场,他当然知道庄宇凡找他是为了什么,虽然他对他的了解时灵时不灵。王敬尘幽幽地说:“你要是不乐意我让别人看了,我收回还给你;要是乐意就闭嘴。没其他吩咐我走了。”说着就抬步要走。
庄宇凡伶牙俐齿多年,今天居然一个字都没说,让王敬尘说完了!
他下意识喊道:“你站住!”
王敬尘在前面三米停下来却没有转头。
庄宇凡看他瘦瘦薄薄的身影在斜射进来的大片阳光里显得越发的单薄,形单影只。他咬咬牙,摇摇欲坠的高傲战胜了最后的留念:“你,走吧。”
王敬尘果然一秒也没犹疑,迈开步子潇洒就走。
高三年级的走廊不免有解放的学长们撕书时留下的碎纸屑,尽管清洁工来做过卫生,但还是遗漏了不少。因此风一带,那些碎纸屑轻飘飘地在空中转悠,悠悠然又懒洋洋,铺了王敬尘走过的那几米走廊。
哗啦——一切就像一朵纸折的花,被时间的风雨一摧残,被少年不成熟不相让妥协的心性一折腾,这花就败了,破了。
当面对试卷就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之后,这群考生被赶鸭子似的送进了中考考场。三年笑闹几天结束。当时一群人兴致勃勃地策划要去哪里聚会、烧烤、露营等等的活动,到了这一天谁也没提。一来是觑着他们集体的灵魂人物王敬尘的风向,老大不提,其他人也不吱声;二来是因为王敬尘他们情绪明显不高。田蕊作为代表,在王敬尘的时候过来问,大家说想去聚一聚。
因为有缘的,在同一个学校继续当同学甚至同窗,还有三年的时光,共同见证彼此在另一个关键阶段的各个面貌;没缘的就此擦肩,以后再见恐怕就是低头一笑,或者这个人似曾相识了。
学校时期的友谊尤其珍贵;或者说,学生时期的任何一种情感都是珍贵的,它们独特、陌生,特立独行地贯穿你的成长,犹如看不见的针线,由光阴引领着穿针引线,或于身心留下细微的麻痒,或于心髓落下切肤刻骨的纪念。
最后草草打个结,自行由光阴去验收“人生”这个杰作。
王敬尘把书囫囵,他既没有参与抛书,也没把书撕扯着泄一口三年被折磨的怨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愿意跟所有令他不满不爽的过去握手言和了。看来跟父母离世相比,那些是那么微不足道的玩意儿。
他扯了个田蕊熟悉的王氏笑容,依然有让人心旌摇摆的魅力:“我暑假想去打工,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注意安全呀。”
“你打什么工,谁雇你这个未成年?”
“嘘,班长。我就去我舅舅那帮忙看店。”说着还冲田蕊眨眨足以让其他女生脸红的漂亮眼睛,虽说田蕊瞧了许多年,但近距离被“调戏”,心口还是小鹿乱撞一般地悸动了一阵。
王敬尘不去,聚会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大家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说的帮忙看店,看的就一间巴掌大的电话亭,服务对象主要是外来工,还兼售香烟零食等。
在那个移动通信还没普及的时候,这样的小电话亭遍地开花,且繁殖很快,他舅舅承包了有十间小电话亭,在另一个镇顽强地扎根。王敬尘暑假也不想闲闲无事,干脆自告奋勇地跟奶奶说想要体验生活。
这样一来,这个暑假,他在另一个镇生活,没有庄宇凡,没有庄漫雪,没有以前生活的模式。
庄宇凡的暑假则简单许多,他收拾了为数不多的细软,飞去了另一个国家参加夏令营。在许多有条件或者家长有先见之明,请家教辅导孩子高中课程的时候,庄宇凡的学习已经和国际接轨,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还是他自己上网了解的。
电脑是庄才国上次回国给他配备的,庄宇凡不打游戏不浏览不健康网站,自律能力在同龄之中依然卓尔不凡,将来如果自己不作大死,他的人生将是顺风顺水风调雨顺的条条皆大道。
王敬尘的舅舅李谢是个fēng_liú倜傥、逍遥快活的光棍。年近四十依然单身,这在当时思想并没完全开放的农村是饱受人诟病的。都说人言可畏,李谢不想成天听到一班思想保守的妇女们背后议论自己,干脆远走他乡。这个远得打个折扣,其实也不过是挪了两个镇子。
王敬尘跟他舅舅接触不多,但是心里很崇拜这个舅舅。人在年纪不大的时候特别容易崇拜一些离经叛道的人,行事越乖张他越喜欢。大概这时候,王敬尘就初露了他一些“不正常”的态度:比如,他觉得一个人单着过日子很正常,他觉得自己舅舅很酷了,他觉得一个人要什么积蓄存什么钱,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正确的。所以,王敬尘在那时候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有经常来小店买烟的农民工,有对面发廊的员工,也有舅舅的酒肉朋友。
李谢面容周正,五官规规矩矩的,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可是组合在一起看着却特别的养眼。从他的面容上,可以想象王敬尘到这个年纪相貌也歪不到哪里去,反而只会出类拔萃。
李谢白天就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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