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冷哼一声,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儿,他岂能不知道谢衣的死德性,若不是他压着谢衣,这熊孩子根本连生灭厅主事也不要当恨不得天天抱着偃甲过日子。饶是如此谢衣手上那些琐事一半还是沈夜帮忙处理的。
“混蛋!你把老子当打杂的了?!”风琊恼怒质问。
谢衣不置可否,报以一笑,似清风拂面,然而明澈的双眸带着狡黠。谢衣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知道他在使坏,却抓不住他的把柄,冲他发火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好了,生灭厅之事本就琐碎,这些事谢衣都做了两年了,他岂非日日在打杂?”沈夜不悦道。
风琊闻言忿忿剜了眼悠然自得的谢衣,不敢再触沈夜霉头。不忤逆大祭司,是风琊十一岁那年以沉重的代价学到的宝贵经验。
“行了,你先退下吧。”
风琊离开祭司殿后,沈夜看了眼谢衣,后者低眉敛目少见的乖巧。
“近来少见你在上层走动,是在忙你之前同为师提起的那样东西吗?”
“正是。”
“进展如何?”
“偃甲炉的大致结构已造好,调试也已完成,不过……”
“怎么了?”
“所需的灵力驱动相当庞大。”
“庞大的灵力……你是想用五彩石?”
“眼下唯有五彩石或可一试。”
闻言沈夜静默,眸中浮现一缕思虑和迟疑,沉吟半晌,缓缓道:“此事,你着手去办吧,务必要在严冬前将偃甲炉投入使用。”
“弟子领命。”谢衣道。
“……破除结界之法可有进展?”沈夜问。
“目下仍无头绪,但弟子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寻出方法。”谢衣道。
“但愿如此。”沈夜看向谢衣,略带关切道,“你也莫要过于操劳。”
谢衣点点头道:“是。若师尊无其他要事,弟子这便去了。”
沈夜暗色的眸子微沉,摆摆手,谢衣躬身告退。
“你可是不满为师将风琊安插在你身边?”谢衣走到门口听见沈夜这样问。
“不敢。”谢衣背对着沈夜回答,“师尊行事必有深意,弟子岂敢心怀不忿。”
沈夜凝视谢衣远走的背影,直至消失。虽然早前也隐隐有感,可此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谢衣看似站在自己随手可触的地方,然而当真伸手去够时却十分遥远。多年后沈夜午夜梦回再次回忆起这一幕时,方才了悟这竟是离别的先兆。
谢衣走出祭司殿,风琊斜倚在廊檐下的石柱旁,吊着眼看过来,看样子是专门等在这里堵人的。
“哟,出来了啊,生灭厅主事大人!”风琊皮笑肉不笑道。
谢衣目不斜视径自迈下石阶,风琊疾步趋前双臂交叉环胸挡在谢衣面前。
“老子跟你说话呢,瞎了还是聋了?!”
“谢某只听该听之话,见该见之人。”谢衣不咸不淡道,言下之意则是风琊这个人不需要见,他的话更不需要听,此等浅白的话外之意就是小孩子都能听懂,何况是风琊,他当即便要发作,然而谢衣却不给他机会,清隽的身形如烟如雾瞬息出现在十步外。
风琊愣在原地尚不得回神,就听得身后传来悠扬醇厚的嗓音:“你要有空在这里与我纠缠不清,不如去生灭厅找些事情做,副主事。”
风琊盯着谢衣潇洒的背影,面容阴鸷道:“谢衣,咱们走着瞧!”
谢衣未用法阵只是徒步走着,自从他偃术大成后便得定期前往七杀祭司殿为瞳调整或是更换偃甲腿,本来应该一早就去的却在半路上因沈夜的一道意外的召令搁置。
谢衣一直在保持与沈夜的距离,并不刻意,只是有意,太远会让沈夜察觉,太近又会使自己难受。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为自己找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可独独漏算了心。每次见到沈夜时心底的震颤与疼痛不是作假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谢衣行至七杀祭司殿外,待殿内侍从通报后才举步入内,熟门熟路的走到
书房,推开门,瞳坐在书案后,桌上摊份半展的竹简。
“被大祭司捉过去了吗?”瞳随口问。
“确实,未知瞳大人是如何得知?”谢衣好奇问。
瞳嗤笑一声,回道:“能绊住你的人除了大祭司还能有谁。”
谢衣静默不语,怀里的小熊动了动似在调整睡姿。
“罢了,工具带了吗?”瞳问。
谢衣轻点头,将小熊放在一边的案几上,取出偃甲工具走到瞳身侧,蹲下身轻车驾熟的调试起偃甲腿。一室寂静,除了金属的触碰声和小熊微微的鼾声。
一炷香后,谢衣起身收拾偃甲工具,瞳试着动动腿,比先前灵活轻便不少,谢衣的偃术又精进不少。
“呵,大祭司当年命我传你偃术,果真目光深远。”瞳道。
“师尊怕是嫌我麻烦才把我放在七杀祭司殿。”谢衣无奈道。
“除了小曦我从未见过阿夜对谁比你上心,哪次不是他亲自送你来我这里学偃术,又亲自将你接回去。”瞳淡淡道。
“师尊对我自是极好,我万死也难报其一。”谢衣道。
“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阿夜在你身上投下了巨大的心血,他日你若背弃他,他必杀你。”瞳凝声道。
瞳的话让谢衣心中一凛,继而释然道:“多谢提点,然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师尊的,包括我的性命,如果师尊要收回,我亦无悔。”
瞳闻言复杂的看了眼谢衣,道:“你的意思是宁肯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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