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休息吧,回头让喜娘给你上点妆。”兰未大手一挥直接赶人。
苏枚正是身心俱疲,当下也不推辞,施礼辞出后自己乖乖回去睡觉不提。
这一日,十二楼上下忙乱不堪。论武,十二楼楼主兰祈声名动江湖,其亲传弟子苏枚亦有薄名——至少在华中江南,“麒麟子”这名号也算有点分量,更别提秦家本就姑苏世家,他家小仙亦是首屈一指的巾帼女侠;论商,副楼主兰未生意通四海,财源达三江,上至王公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没从十二楼商铺里买过东西的,只怕万中无一。所以在这个日子,接到请帖的没接到请帖的,有交情的攀关系的,听过的没听过的,正邪两道三教九流都有人来,与朋友遇到的,正好一起喝一壶,和仇人碰面的,就得十二楼众人费心调解了。这一番忙乱下来,主人家不记得有人卧病未出,客人却误以为苏枚随兰祈迎亲未回,倒也无人提及。
直到下午吉时,兰祈披红挂彩地将花轿接上山来。第一眼未见自己弟子迎出,不由微愕,众人却乱哄哄围上笑闹着要观礼,兰祈看了眼兰未,见他神色如常,便也按捺下来,随着喜娘一套仪式做足,牵起花球,携了新嫁娘入正堂。兰未大笑迎上,兄弟二人寒暄数句之后,兰祈便问起了自己徒儿的去处。
“早上看他精神不济,受了风寒,便让他回去休息了。”兰未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好几个时辰未见其人,连忙叫来一小厮:“你去后面看看苏少爷情况如何。”待小厮应诺退下,兰未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放心吧,陵水没事,你这边可不能出差错。”
却听见宾客那边纷纷起哄要新人赶快拜堂,兰祈对着兰未无奈一笑,折了过去。
天地刚拜完,正要将新人送入洞房,兰祈眼尖,看见先前被打发去看望苏枚的小厮回来了,正向兰未汇报着什么。虽然人群嘈杂,但是以兰祈的耳力还是捕捉到了零星片语:“……不太好……不起……意识……”心念微动处,脚步已经移了过去。
“陵水如何了?”
兰未笑了笑:“不太清醒,似乎起了高热,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
“我去看看。”说着兰祈迈步就走,惊得兰未连忙一把拦住。
“好兄弟,你打算把新娘子和宾客们都扔在这里么?”
兰祈挑眉:“那又如何?”
“对你来说倒是不如何。”兰未深知自家兄弟的脾气,苦笑起来,“可对陵水来说,他小小子弟,担得起么?”
兰祈默然,兰未把他扯了回去,劝慰道:“陵水那里我已经安排了人看护,你先安心把这边程式走完。”
然而当饮完合卺,须去前堂酬谢宾客之时,兰祈还是觑了个空,抽身隐到无人注意的院角,几个起落便来到苏枚院中。数墙之外沸反盈天,这里却清冷得可以。兰祈第一眼便看见院中光秃秃的红梅树,不由略蹙眉,记得自己走的时候这花还开得一树如霞,怎么一夜之间就沧桑如许了呢。想着,顺手推开了苏枚的房门,同时唤道:“陵水。”
无人应答。兰祈环视四周,发现整个房间都寂静清冷毫无人气。桌上有茶,他探掌一摸,却是不知放了多久,冰凉刺骨,和这个房间一样,没有丝毫暖气。兰祈微微生恼,绕过屏风向后走去。
这一绕,便看到了此番探访要见的人。只见苏枚昏睡于床榻之上,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兰祈伸手探额,果然高烧,再轻唤两声,少年依然昏昏然,全无反应。兰祈遽然起身,扬声道:“来人!”
不多会,一个小丫鬟提了壶水,小跑进来。“楼主。”她放下水壶,屈膝一福。
“你是来照看苏少爷的么?刚去哪了?”兰祈压下怒意,和缓问道。
“婢子方才去厨房烧热水了。今天灶上都忙,难得腾出空来。”
“大夫呢?”
“回楼主,大夫还没来。”
兰祈无奈:“先倒杯热茶来吧。”
正说着话,一名小厮又匆匆跑来,揖道:“楼主,副楼主请您快回去招呼宾客。”
兰祈漠然看着传话的小厮,“让他们等着。”
“楼主,副楼主有请。”第二个传话的小厮也恰好赶到。
“等着。”兰祈吐出两个字。
“楼主,副楼主说你若是不回去,他就亲自来请了。”第三个传话的时机掐得正好,兰祈话音刚落人便到了。
“……”虽然是楼主,但哥哥的身份放在那里,兰祈倒也做不到无视兰未三令五申的话。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语带薄怒,断冰切雪:“你们三个也不用回去了,在这里照顾好苏少爷。记得备上点心,厨房那里我会吩咐人留出灶台,大夫开了方子后即刻抓药煎上。”
“是。”四人一起应诺,兰祈这才离开。
苏枚这一病,病得浑浑噩噩,万事不知。连兰祈送别众宾客,赶着“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的当口又来探望自己一次都不知道。其时他已然服下汤药,发了汗,热度退了一些,看着情况好上不少,兰祈这才放心。兰未摇头道:“知道你疼这孩子,也不至于把新娘子一个人扔洞房里吧?”
“我又不是今晚不回去。”兰祈不在意道,顺手给苏枚掖了掖被角。“让他好好休息吧,明天奉茶参拜什么的,都免了。”
“秦姑娘那……?”兰未微讶之余忍不住好笑。
“我和她说一声,都是自家人,她会谅解的。毕竟陵水也是为了这场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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