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脚踩在鬼门关里,因为有了上次的可怕经历,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再出点闪失,他经不住那种打击。
皇后即将生子,对于阖宫来说都是大事,太皇太后早早就安排好了伺候的人,像精奇、灯火、水上,都必要是生过男孩儿且有经验的。另打发五名收生姥姥在坤宁宫上夜守喜,御医协同分作两班,每班三人,轮留日夜值守,以备不时之需。可皇后临盆的时间好像比预想的略晚,过了十来天了,也不见有动静。
她偎在皇帝怀里,说有点儿怕。皇帝也怕,但他得安慰她,只道不要紧的,“老佛爷把最好的稳婆都找来了,一定能保你们平安的。”
她嗯了声,手指头抠着他胸前的团龙绣花,指甲刮过一棱棱的金丝,噼啪作响,“等我生的时候,您上乾清宫等着,别在产房外头,没的叫人笑话。”
皇帝说知道,“你别管外头的事儿,到时候安安心心生你的孩子就是了。”
唉,两个人各自叹了口气,心说这孩子是个慢性子,怎么还不来呢。嘤鸣挣扎着坐起身,皇帝问怎么了,她指指官房的方向,临要生了,如厕就愈发频繁了。
皇帝扶她下床,替她打起帘子送她进小隔间。作为孕妇的丈夫,这会儿不谈身份地位,反正他尽职尽责。嘤鸣起先还不好意思,后来脸皮也厚实了,就像寻常家子,剔开了呼奴引婢,就两个人的时候可谈什么架子呢,他是皇帝,她还是皇后呢!
他在帘外等着她,打算等她完事了,再给她传些点心进来。可就在这时,听见她哎哟了声,“享……享……享邑,快叫收生姥姥。”
皇帝慌了神,“怎么了?要生了?”问完不等她回答,风一样跑到门上大喊,“快来人,皇后要生了!”
经他这么一喊,地动山摇,整个坤宁宫乃至整个紫禁城都被惊醒了,外面脚步纷纷,当差的人往来如阵。
皇帝把她抱回炕上,她靠着引枕直倒气。抱腰妈妈上来给她托腰,收身姥姥掀裙一看,说孩子进了产道了,娘娘头一胎这么顺利的,真是少见。
“万岁爷回避吧,产房不吉利,等阿哥爷落了草,奴才就打发人给您传好信儿去。”
婆子们赶人了,皇帝眼巴巴看着嘤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太后上来拽他,“你一个爷们儿在这里干什么,快出去。”把皇帝推给了德禄,“带着万岁爷上前头听信儿去,这里有我呢。”
皇帝被带回了乾清宫,料想今晚必定很凶险。二五眼平时娇惯,吃不得什么苦,生孩子那么疼,只怕她坚持不住。
他在殿里团团转,“给齐家报信儿没有,快把两位福晋接进来。”
小富得令出去接人了,皇帝继续转圈儿,转得德禄直眼晕。德禄抱着拂尘说:“主子爷,您放心,才刚稳婆不是说了吗,娘娘这胎很顺利。”
皇帝摇头,就是顺利,也不能阻止他担心。
坤宁宫前头的喜坑早就刨好了,两个嬷嬷往坑底放筷子、红绸子和金银八宝,絮絮叨叨念着快生吉祥的喜歌。歌儿才唱了一半,齐家的两位福晋还没进宫,里头忽然传出孩子响亮的哭声,一个嬷嬷打帘出来,站在殿门前向外报喜,“子初三刻,皇后娘娘生小阿哥,母子均安。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道喜啦。”
前头乾清宫里正惶惶不可终日的皇帝愣住了,“这么快就生了?”
一般人头胎,不折腾上几个时辰是不会罢休的,嘤鸣不同,她生孩子利索,也像她说一不二的性格。
皇帝匆匆赶到坤宁宫,孩子已经给包裹起来,红红的模样像个耗子。太皇太后抱在怀里给他瞧,笑着说:“是个齐全的哥儿,哭声那么大,东西六宫都听见了。让皇父快给咱们三阿哥想个名字吧,咱们排衡字辈儿的,叫衡什么好呢?”
皇帝发现名字早议准了就是有好处,扔下了文二两个字,就进去看皇后去了。
皇后精神略有些萎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他把她的手合在掌心里,才发现她的整条胳膊乃至整个身子都被汗浸湿了。他只觉心疼,低声说:“是朕害了你。”
嘤鸣声气儿很弱,“那往后您能不祸害我吗?”
皇帝想了想,十分为难,“那不成。”
她发笑,自己琢磨了下,生孩子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她发作起来比别人都快,几乎没吃多大苦头,照着老北京的话说,“孩子嘎啦一声就落地了”。
“兴许是深知保佑我的。”她对皇帝说,“我昨儿梦见她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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