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臣的模样,秦湛只觉得在脑子里呼的一下,便清晰了。
昨日,他才见了周秦臣。他老了,全身干瘦的就像是一具干尸,他佝偻着身体,满头的凌乱白发。他的模样,透着死气,带着阴鸷,说不上和蔼。只周秦臣惜命了一辈子的人,为着他,替他杀了春娘等人,又派了管青松为他扫平前路。
这大概,便是血缘亲情了。
“父……父皇。”秦湛只觉得自己心里头有些酸涩,他眼睛涨疼的厉害,也模糊了视线。
秦慎自同他说了周秦臣死了之后,他就一直瞧着秦湛的神情。这会儿,瞧着秦湛由着不可置信到震惊,神情茫然又渐渐失措的模样看着他。他的湛儿更是下意识双手抓紧了他的胳膊,眼睛渐渐发红,只却睁着眼不肯让眼泪落下。
这般模样,秦慎自是瞧的心疼无比。
当初,也只在周秀元死的时候,秦湛才这般过。
“湛儿啊。”秦慎疼惜的唤了秦湛一声,却是伸了手,揽住了秦湛的肩膀,微微用力,却是将他带入自己怀里。空了一只手,则不断轻抚着秦湛的后背安抚他。
过了几息,秦湛突然挣扎了起来,却是猛的推开秦慎。他忽的转了头,只瞪着眼,带了几丝杀气厉声道:“说!我不信,闲王府就这般自己起了火!”
越修昀是雍城的巡检使,只管着雍城的治安。可雍城之中,皇亲国戚扎堆,说不准这哪个人背后就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雍城的治安官,自是不好当。
那些个官家子们每日里到处的动静不小,越修昀自是不敢真秉公办案,他谁也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只得和稀泥。平日里倒是还好,但若雍城中真出了事,他自也是罪责难逃。
这会儿瞧着三王爷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模样,越修昀额头便唰出了一身冷汗。
这越修昀浑身颤抖,竟是连着话都说不出的模样,秦慎只气的猛执起了案台上的茶杯,却是砰的一声,朝着越修昀砸去。
茶杯四分五裂,越修昀额头更是被砸出了一个口子。只他身子微微晃了下,却是不敢有半句求饶的话。
“废物!说!闲王府邸,究竟是为何起的火!?”秦慎怒道,他骂着人,却还抬了手去轻拍着秦湛的背,防着他被气昏厥了过去。
“是是……是是……”这一砸,越修昀到真是回了神,只磕头连连道:“臣……臣已经查清了,闲王府的火是有人放的。雍城之中,又一伙自己称为桃林七侠的武林人士,他们原是夏则安大人府上的门客,平日里也还算安分守己。
只这七人,却是颇为好赌。昨日,他们在赌坊输了不少钱财,所以动了歪心思。闲王府邸面积大,闲王为人清净,府中并无所少护卫奴仆。
是以,这几人,便想着夜间去闲王府偷东西,不曾想,他们到了闲王寝卧之时,闲王却是醒了。当时闲王叫嚷起来,他几人为着分散赶来奴才的注意力,这就打晕了闲王,又放了火。这几日,天干物燥……火势一起便止不住……是以,闲王他……他……”
“夏则安!!”秦湛凄厉叫了声,只看向秦慎。
他不再说话,也不开口求秦慎杀了夏则安,只秦湛眼中的恨意却谁都瞧的出来。
这会儿,秦湛心里其中还想着旁的事。他只觉着这所谓桃林七侠的武林人士去闲王府,去的蹊跷。连想着周秦臣昨日里见了他,同他说的事。
秦湛只暗道,莫非劫持了管青松的人,便是夏则安。昨日夜里,是他叫着门客去周秦臣处搜查证据。他本意,应该是不想杀周秦臣的。只周秦臣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竟然放了火,恐怕,周秦臣是想用自个儿的死来保全他!
如今,秦湛自是不能把着自个儿的猜测说出来。他不能叫周秦臣白死了,索性将错就错,给着夏则安一个快刀斩乱麻,杀了他!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总归,他外公周秦臣的死,同他有关。
秦慎这会儿自是会如秦湛意的,却见他怒道:“越修昀,你身为巡检使,却使得雍城出现如此恶劣之事。来人啊,将他革去官职,重打三十大板!”
外面自有侍卫进来,将哭嚎着的越修昀拉了出去。越修昀是个文人,这三十大板如果实打实的打下去,恐怕就是十死无生了。
越修昀被人拖下去之后,秦慎却是又道:“夏则安私自豢养门客,且藏匿兵器,纵容门客纵火杀人,罪大恶极。派人去他家中,将人关入监狱司后抄家待问罪!廖景恒,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审不出夏则安,朕就让你也告老还乡!”
刚才越修昀被拖出去的时候,廖景恒就已经吓的浑身颤抖。这会儿听了秦慎的话,立时狠狠磕了头,道:“臣,遵旨!”
廖景恒自是懂秦慎的意思,这闲王之死,不管夏则安在里头的关系有多大。但就冲着这所谓桃林七侠是他的门客,他就必须找齐了罪状让夏则安死。不然,怎么让三王爷平了怒气?
第50章 告别离宫
这会儿,廖景恒领了旨, 自是立刻就退下去了。接下来, 他便要带着人去查了夏则安的府邸。
夏则安此人,他自个儿倒是没什么能力, 祖上也并非显贵。不过他有个女儿, 先下是宫中贵容,还生了八皇子秦勉。夏则安在宫外头, 也是唯宇文家马首是瞻。
若是往日里,廖景恒也不愿真得罪了他。但到了这会儿, 廖景恒自是顾不得了!若他不把夏则安往死了弄,死的可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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