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宏整个身子都在颤。
朱砂敛了敛眸,淡漠开口:“你家师爷呢?”
这句话提醒了地上的人,连忙一口气将那师爷供了个干净,他满意地在心里冷笑。
最终,季宏被判削职,做苦力两年,那个师爷则直接终身流放。至于静忘,判其面壁五年,每日诵经百遍,抄书十卷,也算网开一面的善了。
一口气终于扬眉舒展。当事人里除了墨公本人,他显得最满意一些。只可惜,再见不到墨家三公子。
日子又复平静,眼见年关将近,朱砂忙着想怎样让楼里的人都热热闹闹过个好年。
这天午后,他正在底楼大堂看新的装饰布置,并吩咐管事:“大舞台四周的纱帐换成和我衣服一样的胭脂红,要最新织的薄纱,最透光的那种,最里面加一道珠帘,淡色琉璃珠子串的,珠子大小……”正说着,话音还未落,迎面遇上的人却叫他不止心头一顿,连整个人都是一顿,自然话也忘了继续吩咐。
那人看着他:“朱砂……”
寤寐楼最高的阁楼就是他的住处,靠露天的栏杆边坐下,背后就是十里秦淮的繁华景色。如今,墨念就背靠栏杆坐在那,只是显然毫无心思欣赏景色,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茶具还是那套,他每天都无聊地去摆弄一遍,早就把工序烂熟于心。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稀奇,居然能被这人溜出来到这儿。自然,能溜得出来,他也就有胆留人下来。
对方轻叹一声:“其实你不用为我再换过衣服,真的。我来,只是说句话就走。”
“你现在就可以说啊。”他微笑着懒懒看那人一眼。
“我……呃——”一丝苦涩显露在脸庞,“我想说,明年开春我就要成亲了,你,你会来么?我特地央了父亲的……”下半句的声音明显放快放轻,像是一股脑倒出来那般。
他的手几不可见地停了下,低下头,却故意笑容更深,“哦?要成亲了么?那可很好。只是我这楼也没个二当家的,可走不开呢。”
“是这样么……”对方的脸上明显露出凄楚,“那……那我就走了。”
“连茶都不喝就走?我辛苦泡的茶……这样很没礼貌哦。”他走上前笑吟吟地递上杯盏,“要我喂你喝么?”顺便再开个玩笑。
墨念的脸色没有泛红,却反而泛白几分,接过茶杯闭着眼一口喝完,便站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顿,“真的谢谢你为我再换上那身白衣。但其实你穿红衣本也是极美,极好的,真的。洁白的,浓艳的,我一样都很喜欢。但是,我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这样的情谊!对不起,若你还愿意……罢了。”玄色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重重阴影里。
下雪的天气,空气冰冷刺骨,更何况阁楼上是敞着的。
朱砂默默走到那人最后站着的地方蹲□子,地上有两圈极小的水渍,他伸手触了一触,唇边是似喜似悲的一抹淡笑,“两次为我而落泪么……足够了。”
没有能够说完的话,是“你还愿意为我等待”是么。答案很早以前就给过了。
接着他站起身。
拔下发簪,任一头青丝随意泻下。
解下腰带,任一袭白衣悄然委地。
然后,重新换上惯穿的红衣。
襟口一如既往松松敞开。
懒懒倚到栏杆旁躺下,甚至还搭起一足,一副闲适而百无聊赖的样子。
只是总如阙儿所言,襟口有些凉凉的,大概是天气实在太冷了。
栏杆外,两片雪花悄然飘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强抢民女”的罪行古代怎么判……我去问了学法律的同学,是不是跟现在的qiáng_jiān罪一样会判得很重,一下子就关个好几年,她说:是的……要分qiáng_jiān罪和绑架罪,光qiáng_jiān罪一项就能判得很重,但具体要看判的官员给什么惩罚了。我又问: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如果严格按照法律,犯罪的是个官,能不能直接削职查办,她说:大概汉代以前的话可以利用钱或者官职行便利,之后就难了……我说,我懂了!!这就叫专业有木有!感动有木有!
☆、别说,我懂
三年以后的一个傍晚,红霞漫天。
朱砂坐在阁楼的栏杆边,一如三年来每个晚上。
“喵——”一只长相甜美浑身雪白的长毛猫咪糯糯地叫了一声,跳上他膝头。他浅浅地笑着,修长的手指揉弄着猫咪的耳朵和毛发,依旧是一身红衣,风情万种。
猫咪发出舒服地轻鼾,眯着眼蜷缩在他怀里,他轻轻地唤:“小念……呵。”猫咪嘤了一声,他将眼光移向天边鲜艳的残霞,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和寂寞。
十里河岸的灯笼一盏盏点起,繁华的夜初露端倪。目光无意识地顺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灯光游移着,像过去上千个夜晚一样。忽然,门上轻轻敲了两声,他眨了眨眼回过神,应了一声,有个人便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一句话居然说得他眼睛一亮。抬手让人退下,他靠住栏杆,转头往下看。
半蒙昧的夜色里,有个人着一身墨色站在楼下。可惜夜还不够黑,无法藏匿住他。
朱砂静静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找到什么满意的物事,只好低下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摆,连身上的猫咪都被惊动,不满地嘤了一声,睁开眼。而在他动手撕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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