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方期盼的眼神,道了句“好”,慢慢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天边的满月,心道:灯是为死去的家人放的,便勉强……为死去的父亲放一盏好了。
正抬着头,没怎么注意路,这便与一个路上的行人擦撞了一下肩。
“对不——”道歉的话说到一半,眼神奇异地顿在对面之人的身上。墨念随他的眼光看过去。
那个人也将目光定在他身上。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
“真是巧,赵公子别来无恙。”眼看那个人堪堪将要开口,朱砂率先抢过话头。
“你……可还好啊?”回他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眼神里掠过一丝仿佛是温柔关切。
“劳烦挂念,我很好。”说着,看一眼身边的墨念。后者皱着眉,眼光在他俩之间打转。
“这位是……”那人仿佛才看到墨念,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不是,墨弇兄的三弟,墨小公子?”
被认出来的人有些疑惑,眨着眼半天才回道:“你是我二哥的同窗?”
“正是,在下赵斐。有幸相识。”
这回轮到朱砂皱眉,但心里来不及深思,那赵斐又问道:“你们这是?”
这还用问么?他觉得这人明知故问很有些做作,心下不快,脸上却好不露出来,于是表情淡淡地伸手牵了墨念,便算是回答了。
赵斐脸上露出一点悲伤的样子来,“但见新人笑。你竟……一点也不念及当年旧情?”
他心中一顿,没有回答,眼光越发冷淡。
那赵斐叹口气,仍温言温语道:“罢了,当年之情想来你也是抛下了的,我也没什么话可说。只是今晚,既有缘再见,我请你们看戏可好?我在戏台对面的酒楼上订了一桌靠窗的位置,正好。”
朱砂看着赵斐半晌,眼角不经意瞥到身边人泛白的脸色,欠了欠身:“抱歉,我们并没有要看热闹的意思。我是要陪他放河灯的。”最后一句放缓了语气,异常柔情款款。掌中,墨念的手一颤。
“那……”赵斐还待再说,他打断道:“不打扰了,请便。”
“红儿!”那人仍是叫住他,语气里有了一丝凄厉,“你当真一点都不爱我了?你头上戴的,是我送你的白玉簪罢?当年之事我是道过歉的,你当时这样决绝,到现在,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他的手掌中,墨念的手冰凉,冷汗浸得交握之处有些黏腻,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滑开到两处。他用力地握紧了,终于冷下脸来,道:“是,一点也不爱了。我向来是干脆的,爱一个人时便认认真真一心一意,从不脚踏两条船。自然,爱过了,也再不回头。”
赵斐整个人一震。
“这件物事,我不过觉得好看,若是你想要回,我拔下来还你便是。至于那时你对我做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是我自己贱罢了。如今,你也休要来纠缠,别最后连普通陌路也做不成。”这话说得可够清楚了罢。
最终,那人仍是看着他,有些失望有些凄楚,但还是走了。
☆、近朱,近墨
朱砂站在原地,心里默叹口气,扯了扯手臂,语气轻松道:“我们走吧。”哪知墨念只是一心一意地瞧着他,半天涩着声音开口道:“这便是当年之人了?”
仿佛是个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他没有回答。
“你终究没法不在意的吧?你看,你出了这许多冷汗,是在心里强自忍耐罢。”
“我也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留下的疤,左右还是有点疼。”终于叹口气回答。
“你……你别难过了,好么?”
这样安慰人的方式实在好笑,他却突然心里一松,伸指在对方额头轻轻一弹,“我看你倒比我还难过上几分,瞧这小脸,一点方才的血色都没了。怎么,吃醋得这般厉害?”
墨念连忙伸手摸自己的脸颊,后听到“吃醋”二字,果然迅速泛红,强自争辩道:“我……我没有啊。”
见他揶揄地眼神,只好垂下头败下阵来道:“好吧,我没有不吃醋。实在是……实在是不甘心,这样的人,怎么配你。”
“这便是年少无知了,年轻时,爱一个人,便是爱上了,傻瓜一样。我虽自诩从小便见惯风月,到底还很单纯,特特还是第一回陷入情网,便什么都抛在九霄云外,总以为自己的便会不同。”拉住对方的手又是扯了一扯,两人迈开脚步向河边缓缓走去。
“我,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说到一半,将手在眼前挥了一挥,像是赶走讨厌的东西,“错错错,我是混蛋,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朱砂出声一笑,明白他想问什么,尔后笑容一淡,“不打紧,便说与你听。这事说起来也不过如此。我父亲从前便是做这门生意的,我自小打滚在脂粉堆里,难免别人误将我也当成倌人看待。那时候,我与他正是浓情蜜意,很多时候都在一块儿。与他交好的人有一回向他索要我。大约是个他不能得罪之人,他便央我……去服侍那人一晚,还说,可以多补偿些。”顿了一顿,“我不想他为难,便答应了他。我是因为爱他,事后自不肯收他给的补偿。结果,这事不知怎样传出去,另有人来寻他。或许又是个他不想交恶之人?我不知道……但他又来央我做这件事,我再不能忍受,他当我是什么?思来想去,我便与他一刀两断了。”
一旁的墨念听得一连冷哼好几声,十分不屑地评价道:“原本我便不怎么喜欢二哥,如今看来他活在不好的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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