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要如何描述。他在家里越来越少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自然就没有了交流的yù_wàng。他在无可奈何的心情下,开始怀疑苍祁是在报复,报复每一个给他带去伤害的人,固执地不允许自己发出声音。
“我觉得我也该看心理医生了,”卓润自嘲地笑了,“我现在的想法很病态。”
慕霖叹了口气说:“我能理解,声优就是靠声音吃饭的,这就好像钢琴家没了手,舞蹈家没了腿,事业和追求就此终结。你替他着急也无可厚非,可是退一步讲,如果——我是假设,他这辈子就是不能再开口说话,你打算怎么办?”
卓润愣了愣:“我……”
慕霖:“他查询与学习手语有关的资料,显然是做好了接受自己可能的情况的心理准备。我觉得这样的心态没问题,倒是你,难道他失去了声音,做不成声优,你就不爱他了吗?对你来说,他这个人,只是声音的载体,你爱的仅仅是他的声音吗?”
卓润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慕霖的问题敲击着他的胸口,等待他做出回答。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断纠结着苍祁何时能开口说话,担心他再也无法配音的问题,却没想过苍祁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那次吵架的时候,苍祁曾说过,人气也好获奖也好,“都是你想要的,可你想过我想要什么吗”。是啊,苍祁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从始至终都是卓润自顾自地执着着。
卓润猛地跳了起来,匆匆与慕霖告别,急不可耐地往家跑去。苍祁那么敏感,这段时间以来肯定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焦虑和急迫,他会不会误以为自己真的就那么在乎名气和身份?
他要告诉苍祁,即使没有光环,即使不是男神,即使无法说话,他也一样爱他。
卓润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里,小七独坐窗台,冷眼瞧着他。
“苍祁!”卓润跑进两个卧室、厨房,最后来到了卫生间。
那面镜子上再一次出现了苍祁的留言:
我出去走走,过几天回来,勿念。
落款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镜。
卓润冲进卧室打开衣柜,几个衣架空悬着,旅行包也不见了。他转过身,靠着柜门缓缓滑坐在地,手指深深地插入头发里。
第64章 61
这座小城,与童年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灰色的高楼很少,都集中在商业区,更多的则是坐落在水上的古朴民居。
水、树、山,构建起了这座城的轮廓和骨架,脚下是湿漉漉的青石板,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清甜气息,苍祁总也分辨不清,究竟是植物的清香,还是路边摊甜品的味道。
他走过狭窄的巷子,走过排满小船的水边,走过布满青苔的拱桥,寻着过去熟悉的路来到熟悉的山。
山林间树木掩映着幽静的石阶,一条浅浅的溪水自山顶流下,他将鞋子脱了,赤着脚踩着溪水缓缓往山上走去。
若是每踏上一级便能剥去一层痛苦,等到达建在半山腰的寺庙,该有多么轻松。
到了寺庙门口,苍祁穿好鞋子走了进去。寺庙里除了和尚,还有上香的信徒游客,不过人很少,寺院里十分清净,缓缓落下的香灰和树叶,点缀了所有的声音。
门口的小和尚好奇地看着苍祁,游客虽然每天都有,但这样年轻的人却很少,更何况一连三天每天都准时出现——晨昏暮鼓,一日两次,他就坐在树下静静地听着。
苍祁上了香,却没有对佛祖许下任何愿望。敲钟三下,也不曾乞求福禄寿。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座建筑,每一棵植物,子安塔,情缘树,许愿阁……全都塞满了沉甸甸的期许和心愿。
风从树叶间穿过,沙沙作响,仿佛轻轻诉说着人世间的欲念。童年时无数次在树下跑过,苍祁从不曾听到那些窃窃私语,而今却听得很真切。
这其中有多少实现了,有多少落空了,有多少无处安放,流离失所。所有的痛苦,皆源自欲念,若无所求,便不会失望。
他内心一片安静,诚如寺院本身,落叶也好,香灰也罢,都无法落进他眼里、心里。
接连三天,他彻底与世隔绝,躲进这清雅之地,一点一点删除抹去自己的记忆。小时候曾经很幼稚地幻想,父亲究竟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卷入了什么是非,迫不得已才抛下他们,也许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也能一眼认出他的模样。
他以为秋芃的冷漠和憎恶都是因为父亲的无情,只要他努力,他们总会像其他母子一样其乐融融地相处。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的出生甚至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只是一次醉酒的错误。对秋芃来说,每看他一眼就提醒自己一次那时的错误给她带来的种种不幸。
若非他还有点名气,有点利用的价值,怕是秋芃早就不会搭理他。曾经他庆幸自己早早就开始了舞台剧和配音的工作,现在……
卓润每次回家时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情,在看到他毫无变化后,便转为深深的失落。那眼神像利刃,一下下戳进他的胸口。
他不想做什么演技和声音迷死人的男神,他只是想作为苍祁这个人被爱被接受。现在才发觉,原来这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太阳西沉,暮钟敲响,庄严肃穆,隆隆的回声在寺院上空飘动。身旁参天的大树上挂满红色的许愿笺,在风中簌簌作响,应和着钟声和鼓声。
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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