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瞄一眼曹爽,李胜壮着胆子帮腔,“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把奏疏呈上来,给大将军赔罪!”
见驿卒还在犹豫,曹爽实在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下马从他手里一把夺过了奏疏,“滚!”
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得不轻,驿卒没胆多做逗留,翻身上马一溜烟地跑了。
抖开奏疏,曹爽刚看了几行字已是大惊失色,弄得何晏、曹羲几个是面面相觑,全部跟着提起了心。
“曹爱卿,到底出什么事了?”该是等得不耐烦了,曹芳不知何时出到了銮驾外,“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做什么呢?”
飞快地将奏疏藏好,曹爽快步走到銮驾边强笑道:“陛下稍安勿躁,臣等是想着路途劳顿,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请陛下在伊水畔宿上一夜,明日再赶路不迟。”
天色已不似早间晴朗,不时刮起的风也更冷了,曹芳裹紧毛皮大氅恹恹道:“就听大将军的吧。”
看着他退回车里,曹爽可算松了口气,回到队列前头,他上马下令道:“行至伊水南面扎营。”
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安顿下来后,曹爽忙不迭的把手下一干人等召集到自己帐中,当着他们的面把司马懿的上疏往案上一摊,愁眉不展道:“你们自己看。”
几人应言围到案边低头浏览起来,无一例外的面露骇色,曹羲更是激动地抄起了奏疏,“背弃顾命,败乱国典……专共交关,伺候神器……”手有点开始发颤,他讷讷道:“这上面桩桩件件可都是死罪。”
攥着拳,曹爽绷着脸道:“你接着往下看。”
把视线放回奏疏上,曹羲继续念道:“昔赵高极意,秦是以亡;吕霍早断,汉祚永延……公卿群臣皆以爽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皇太后,皇太后敕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各以本官侯就第,若稽留车驾,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诣洛水浮桥,伺察非常。”脱力地撑住案面,他绝望道:“太傅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压根没心情安抚他,曹爽仔细将奏疏收好,兀自道:“这东西是万万不可让天子看到的。眼下洛阳城是回不去了,唯有驻扎此地,奏报天子他司马懿谋反,再从长计议。”
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底气不足,可除去点头附和,谁都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寒鸦的嘶哑啼鸣传进死气沉沉的帐内,同曹爽的唉声叹气混在一起,平添愁绪。
“属下以为……”甫一出声就被数道目光盯住,好不容易才找回一丝冷静的邓飏立马又紧张得舌头都像是打了个结,“大、大将军不妨先以保驾为由调集洛阳城周边的屯田兵,呃,虽不比城中禁军,但总好过当下连一兵一卒都没有的状况。”
“对,对,屯田军,还有屯田军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曹爽转身便把曹羲向外退去,“你速速着手去办此事,不得有误。”
曹羲离开后,帐中再度陷入沉寂,几人大眼瞪小眼,各怀心事,偏偏想不出一个拿得上台面的办法。
云霭遮挡了夕阳的流光,只在天际留了个红彤彤的残影。红日渐落,夜色不期而至,伊水河面上的浮冰随波相互碰撞,发出一点破碎的声响。
临水而立,曹爽遥望着洛阳城的方向,止不住的长吁短叹。他不敢想象城中此刻是何种光景,明日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颓圮的席地而坐,曹爽捡起脚边碎石朝漆黑的河面丢去,不想石子刚好打在一块浮冰的斜面上又被弹了回来,不偏不倚地落回了他的脚边。垂眼看着那块似在无声嘲笑自己的小石头,曹爽咧嘴惨笑道:“你都和我作对,和我作对。”胸口就像燃起了一簇火焰,他发狠地抓起一大把土石奋力掷出,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你都敢跟本将军作对!”
被抛出的土石有些从浮冰间的空隙掉入水中,有的则被冰面弹开,不知去向。杂乱的响动过后,回应曹爽的只剩下黑夜里在浮冰下流淌的水声,如同呜咽。
把曹爽的失意与失态尽收眼底,来人轻叹着唤他,“大将军……”
暴躁的情绪一经释放便如同脱缰野马般完全不受控制,曹爽看都不看来人就恣意怒斥道:“跟你们说了没事别来烦本将军,退下!”
“长兄,是我,曹羲。”没有被他吓退,曹羲看起来比事发时镇定了不少,“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抑住心里的无名火,曹爽有气无力地问了句,并没有要起身见人的意思,“还有,交给你的事都办妥了?”
“妥了,妥了。”随口应着,曹羲弯腰去扯他,“你起来看看谁来了,快。”
“谁来了,谁来了,谁来都不管用!除非天王老……”嘟嘟囔囔地顺着他的力气站起身,曹爽在看清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后,一下哽住了喉咙。短暂的怔神后,他一扫先前的不耐与沉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笑脸迎道:“哎呀,可算把您老给盼来了!快请快请,我们帐中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孤城(下)
黑云压城,司马师站在洛阳城高耸的城墙上任由阴寒的狂风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在他的颊侧、颈间留下刀刻般的痛感。他的前面站着他父亲,右手边的不远处站着他的血亲兄弟,他们同他一样临风而立,岿然不动,却不是因为胜者的骄傲与威严,而是源于即将败亡的沉痛。他们听到了远方如雷的征鼓齐鸣,来自四方的千军万马的隆隆蹄声以及刀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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