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好吃。“郑远淡定地又舔了一口,自去料理不提。
秀苑心想还好永丰去接老人家,不然教坏小孩子可怎么得了。
而郑远这边的柴把鸭子也差不多可以动手,将主料鸭条和后来被殷清偷偷切好的辅料各取一条,用已经柔软的苔菜捆好。齐齐码在深盘中上锅蒸,之后滗去汤,用鸡油制成的明芡勾勒,便大功告成。
柴把鸭子工序复杂,然而味道之美也难有出其右者。海味天然香气,与鸭子醇厚家常肉质结合得巧妙,再加上鲜香辅料,如天真幼童,亦如耄耋老者。纯真与睿智并存。
郑远做好后自然引来秀苑惊叹,“郑大哥不是一心向侠?怎么也有一手好厨艺。我实在想不通。“
“哦,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长流老人和江松先生。“
秀苑不禁笑了,“两位老人家正在来的路上呢,怎能不认识。一位是武林高人,一位是易牙再世,前几年还隐居去了,最近不知为什么又肯来看看我们这些小辈。“
郑远借机蹭到殷清身旁,帮忙将春虾拆解成玉白嫩脆的虾仁。殷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也没拒绝。
秀苑捂住眼睛等着听下文。
“长流老人那个老不正经是我的师父,江松先生则是你家老板的师父。他俩经常腻在一块,就逼着我也学做饭。“郑远想起往事,不禁脸黑了半边。
他有个师弟,是个叫作魏成毅的大冰块脸,说话还结巴。师父见师弟不好逗,就见天儿压榨他。
殷清给了他一拐子,“别想有的没的,快干活!“
秀苑见此情状,自去偷笑不提。
桃花泛这道菜,色泽艳丽味道浓厚。拆解虾仁之后,用虾脑煸脂,加入糖、醋、姜丝等调料熬成滚烫浓烈汤汁。浇头中除了虾仁也还可以加入茄汁,点缀鲜菠萝丁、玉兰片丁和青豆。
将汤汁热腾腾浇在酥脆锅巴上,哔剥之声如春笋抽芽,月穿浓雾。一线光开,百味来朝。饭的香气荡漾在红艳汤汁之中,如乘画舫,如折春花,春泥金泥,赏之不尽,品之无穷。
昨夜西风凋碧树的凄婉情致韵味动人,辅料要懂得藏拙,才能在大红大紫主料中偷生。占得一席之地,清雅而自矜。
虾仁白到近乎晶莹的身躯无端诱惑,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而青白黄色点染其间,便成就一副美味山水。
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
花事、花容,都太易凋谢,然而这一箸诱人滋味,此生不忘。
三卧听鸡鸣粥熟时,口水滴答蹭饭去
不多时,永丰便把两位老人家接来。只见长流老人童心不改,竟是一溜烟跑在永丰前面,直接窜进了厨房。
“好香!是蜜汁红苕,我老人家有口福啦。这儿还有柴把鸭子?”长流一手掀开锅盖闻得陶醉,然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对郑远怒目而视。
“——好小子,嫌麻烦不给我做,现在娶了媳妇儿每天做饭倒是很顺手!大徒弟小徒弟一个两个都这样,娶了媳妇儿忘了爹……”他一边咕哝一边从秀苑手里接过碗筷,趁热吃起了红艳酥软的蜜汁红苕。
郑远对此不置可否,倒是殷清气得轻轻揪了把老头的胡子。老头和他们一贯没大没小,此刻又有美食在手,任打任骂,毫不在乎。
只是一边吃一边嘀咕:“亏得有我这样的公公,寻常人家谁受得了你。小徒弟的媳妇儿可温柔哩!”
郑远见殷清被气得哭笑不得,只好出来打圆场:“我不喜欢温柔的。”
“——你当心胡子,毛都白了还是这幅吃相。”正闹得鸡飞狗跳之时,江松先生笑着走了进来。他风骨秀逸精神矍铄,尽管年近六十,仍俨然有出尘之姿。
殷清一见师父,便腻上去告状。江松先生看了看他和郑远,却是含笑不语。
待见到他的桃花泛,才意味深长地下评语:“我的徒弟也到了走桃花运的年纪啊……我们刚撮合了一对儿,闲来无聊便想着到你这儿坐坐,看来此番少不了还要当月老。”
“师父也没个正经!”殷清彻底服了这两位老人家,只好请他们入席,指望食物能堵住他们的嘴。
永丰拽了拽江松先生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酥琼叶……”
老爷子哈哈大笑,“我倒忘了答应了你这件事,小殷,我做道酥琼叶给你们。”
长流老人本来正在埋头苦吃,闻言猛抬头一脸不忿,“你也偏心!我缠着你你都不做!”
老爷子对他怒目而视,“还不是因为你把人家孩子的零嘴儿都偷吃了。真是的,你不准吃!”
说罢拂袖而去,留下哼哼唧唧的长流老人。
殷清可算看了场戏,凉凉道:“看来二位师父的感情还是很好啊。”
长流活了这么一世,绝学便是脸皮赛过城墙,闻言骄傲地抖起了胡子:“那是当然!”
里间的江松先生佯怒,喝了得意忘形的老家伙一嗓子:“别光顾着吃,一点当长辈的样子都没有。把我的南华佛茶拿来。”
“……一点都不甜,喝它做什么!”老头子毫不在意地指挥郑远去拿,大徒弟倒也听话,乖乖起身干活儿。
殷清正端上来一碟江松先生喜食的黄皮,看着抱怨的老头忍不住好笑,“大师父您就消停点儿,前一阵子魏成毅还给我们写信说你太烦人,打扰人家浓情蜜意,让我们赶紧接过去呢。”
老头看见黄皮就忍不住皱眉,“哼,想赶我可没那么容易。我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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