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闹钟响了片刻,姐姐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来到卫生间了。我正好洗漱妥当,趁她去洗漱的空当,来到卧室打开灯,把被子叠好,把她昨夜胡乱摆放在书桌上的尺子、铅笔、中性笔等文具放进笔袋里,把各种试卷和书本收拾好按大本在下面、小本在上面、试卷叠好夹中间的顺序。我自己通常会在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一切里。姐姐没这习惯。
母亲每天起来给我们做早饭的时间都比我俩早。我推测大概是六点钟。她没刷牙没洗脸,穿着睡衣就在厨房里忙碌。母亲六点钟起床的任务就是为我和姐姐做早饭,然后接着去睡。
餐桌上有现打磨的黄豆浆,和几个包子馒头。包子馒头是前一天在超市里买的。有时候,母亲会下面条给我们吃。有时候呢,就会是面包和牛奶。这里面毫无规律可言。要是餐桌上没有早餐,就表示让我们吃客厅矮脚桌上的水果或者饼干。长时间生活出来的默契就是如此。
我把我那份吃完了,姐姐才晃悠着来吃早饭。我去厕所大便。这已经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知好坏。
大概七点钟,我和姐姐下楼。那个身穿橘黄色衣服的阿姨在街道上清扫昨夜的垃圾。我暗中猜测她是几点钟起床的,可能是五点吧。五点是我猜测的上限,不可能比这早。但我却一次也没上前去向她证实过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从来没有向她打过招呼、送个清早见面的舒心微笑。
我几乎习惯性的在经过她时都会微微扭头看她一眼,她有时候累了就会抬头歇息一会儿,正巧与我目光相会时,我却极快地躲闪开了。这对视时间只是眼神的刮擦,是小于一秒钟的。我们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走路约五分钟到公交车站。这路公交车是每天的第一班。车上没有多少人,大部分是学生,还有稀疏几个早起的老年人。我和姐姐找座位坐上。如果没有挨在一起的座位或者前后座位的话,姐姐坐在哪里我就站在她旁边。她总是很珍惜这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坐在座位上都能睡着。她习惯性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或者大腿上,我尽量保持不摇晃,不惊醒她,等到站了就叫她下车。
我和她在同一所学校,却在不同的教学楼。进校门后在一条十字路口挥手分别,姐姐去高中部,我去初中部。
在心中默数。大概两分钟后,我回头,姐姐消失在我的视野内。
很精确地捕捉到那个消失的短暂过程。
中午放学,高中部比初中部晚十分钟,我就站在十字路口等待。道路两边种着高大的常青树,路口处有花坛,里面种着些我不认识的花草。这些奇形怪状的花难不倒姐姐,她知道很多种花的名字,也清楚不同花的花语。但我从来没问过她,她也没主动说过。她知道我不感兴趣。我的确不感兴趣。知道与不知道对我没什么特别的影响,我只是怀疑,如果我知道了,会不会影响到我思考题目的思路。在某次看见它们的时候,自然而然想起它们的名字和花语,然后就打断了我的思考。一定会的,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不知道”。
我也并不在意这里面种着什么,也不在意这些花开成什么颜色,开成什么形状,更不在意它们是否开花。
我不在意。
我在心中估摸着时间,大致几分钟后能看到姐姐那身颜色。
在等待着的这些时间里,我会擅自征用时间,像壮牛反刍似地嚼一嚼今天上午讲的课,要不然就想一想数学题或者物理题。
响亮的下课铃声响彻了校园。花坛里的花儿是否会觉得刺耳。我想它们早已习惯了。
接着成百上千张陌生的面孔说说笑笑地经过我两眼的虚线交点处,有时候会有人多注视我几秒,可能在一部分人眼中我的脸已是张熟悉的五官了——长期有规律性并带有目的性地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姐姐离开教室时是倒数其中之一,大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快要消失时才会出现。她看到我等她,如常的姿态、动作、表情、眼神、话语。我每次盯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她在我眼中的形象也一步一步地变大,心中也是如此。神奇的透视原理。我写上我自己不知道的脸色。
多余的开心微笑、惊讶表情或夸张动作,显得那么的不和谐。我们默契的走拢在一起。
回家!
我和她彼此之间的言语并不多,有时候没有什么值得可以拿来谈论的谈资。我应该“自豪”的学习,她失败的成绩,迫使我们远离它。所以,我学习上的问题从来不问她,她很讨厌这些枯燥的问题。然而,我们的生活里全是那些知识。
姐姐和父母激烈地斗争了好几天,最终深深伤着了父母的良苦用心,成全了自己的选择——她选择了文科。但是她的成绩在班上甩尾。正如她那不着急的性格一般,她似乎对她的成绩一点也不着急,每天只是准时地上课、听讲,下课、休息,回家、写作业,睡觉、做梦,中间再放上一个吃饭的插曲,便是完完整整的二十四小时。这俨然成为了自小固定的生活习惯行为——吃饭、睡觉——之外其余养成的习惯动作。
在家里,不到假期,禁止看电视、玩电脑。每周周日下午允许看半天的电视,但绝对禁止玩电脑上网。平常父母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卧室里上网,都很自觉地把声音调得非常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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