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王一向对凡人的诗词曲赋不大明白,此时听到晦涩的古楚话更是不明就里,但他敏锐地听出对方可不是在附和他,回忆甘甜的婚礼。
“这句词是什么意思?”
李声闻轻描淡写道:“一个君王听不懂别人拒绝,所以最后分道扬镳的故事。也可以说他是一厢情愿爱慕他人,最终求而不得。”
这句话李天王是听懂得不能再懂了,立刻就要胀气炸裂,李声闻却按了他的嘴唇一下,封住他的话语:“你和楚襄王不一样,不是真的一厢情愿。”
李天王的内心顿时炸开花,但身体还牢牢扒在李声闻肩上,晕乎乎地被带往越来越黑的洞窟深处。在洞窟入口的住处,曹氏兄弟是用烛火照明的,但行至此处,已经无需灯烛,无数生长在洞顶的骨蛇虬结相连,凹陷的眼窝里嵌着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仿佛是星子列成鬼影的阴沉夜空。
李天王对着点点光亮吸了口气,低声问:“你还是爱慕我的,对么?”
第24章
李声闻仿佛没听到似的,茫然又好奇地注视着石窟正中,那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五丈多高,足够数十人合围的树桩。树桩周围生着红叶藤蔓,鲜妍绚丽。
曹空花与曹水月对视了一眼,好似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后者扬手招起四周的骨蛇,那些白蛇头尾相衔,组成一阶阶森白波浪,由脚下连向树根顶端,颇似一张起伏不平的绳梯。
曹水月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曹空花却抢先第一个踏上去了。
李声闻对他的无礼视若不见,闲庭信步似的走了上去。这骨蛇看着绵软弯曲,踩上去竟也坚硬稳固,让人十分放心。李声闻一边向上走着,一边还分神观看起了骨蛇组成的图案,和其上分布的明珠。
但他还没有琢磨出什么来,绳梯便已到顶,眼前是一片平坦的地面。
准确说,这不是地面,而是巨大树桩的断面,光滑如镜的表面上仍可看到一圈一圈的年轮。这些年轮距离细密,和寻常树木无有不同,只是长得太多了,才形成如此巨大的横围。
这树桩上足够五人站立,可见至少生有数千年的年轮。但最令人吃惊的,仍不是这颗树桩的树龄,而是其中心的苗圃。
说是苗圃,却也不太准确。树桩的中心填满了沙土,使得这树桩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无匹的花盆,数不清的白色骨蛇从土中生出,像树木一样长着枝叶与花朵,只是那些色泽艳丽的花叶未免与其他花木相去太远。
枝丫是人类的胫骨与指骨,叶是蝉翼般透明的皮,花是朵朵新鲜的血肉,团团簇簇,生长在脊骨一样的骨蛇主干上。仔细看来,每一棵骨蛇变成的树,都像一具残缺不全的躯体。
在这些骨蛇中,唯有一棵生长得最茂盛,它的成熟叶片已经将花与枝干包围起来,形成一具惟妙惟肖的人身,肌肤光滑,四肢修长,唯有胸口仍残缺不全,有鲜红的花朵从心口探出。枝干的最上端,长着一张艳丽且不失英气的男人的脸,模样熟悉,正是洗净铅华的新妇子。
随着微风吹过,他的身躯细微地起伏着,如呼吸一般。
李声闻叹道:“这就是无启人的新生?无启人究竟是花木,还是人呢?”
曹水月却说:“这不是祭司,因为没有种子,这只是一些不到成熟就会死去的果实罢了。使君,请您将种子拿出来罢?”
“水月郎君,这祭坛所用的木头,是反魂树的树桩罢?”李声闻俯身拨弄了下祭坛边缘生长的红叶,深吸一口气,“这枝叶和香气,都和药遮罗身上的相似。”
“香气,我怎么闻不到?”曹空花抽了抽鼻子。
曹水月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当然闻不到,因为我们本就不是人。使君,当年祭司砍倒反魂树,用它的树桩做孕育自己的祭坛,借此来压制它。几月前药遮罗暗杀祭司后,不知用什么邪法将自己和赖以生存的根须分开,逃出了禁地。”
“好在他似乎很惧怕禁地,不敢再回来,我们才可以放心地将祭司种下。”
李声闻好奇道:“药遮罗不敢回来,是因为他么?”
他手指的,是站在石窟神龛中的男人。这天然无雕饰的岩窟中,有一座神龛,已经很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神龛中的男人面目如生,好似沉睡一般,深嵌在岩石之中。
他有一张与曹空花的面孔,穿着一样的衣冠,他死时不知在想什么,面容恬静,好像将要迎来的只是夜间的睡眠。
与他安详神情截然相反的,是他皮开肉绽的身躯,他的肚腹四肢被破开,五条骨蛇从中生出,贴着墙壁伸向四面八方。它们比其他骨蛇长且健壮得多,数不清多长的身躯几乎经过了石窟中所有墙面,五颗头颅汇聚在石窟的顶上。
它们的躯干上隐隐有爪掌形的突起生出,头颅上也鼓起了尖角。它们不再是蛇了,但也远远不是龙。李声闻低声道:“蛇化为蛟……”
曹水月平平淡淡道:“这就是曹深,药遮罗逃出禁地后,他到行宫唤醒了我们,把我们带到这里,对我们说了祭司的遗言。
“原来如此,药遮罗畏惧蛟龙。”曹空花挠挠耳朵,“怪不得他把自己的脏腑喂给了骨蛇,是想让他们食人化形,震慑药遮罗啊!”
李天王目瞪口呆:“你们亲眼见到一个活人,将自己喂给怪物,来阻挡另一个怪物,不觉得惊诧么……不对,我是想说,他怎么会这么做?一个凡人,叫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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