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望道:“我一直比较喜欢andy,他懂事,不缠人,还特别听话,该拿的就拿着,从来不找籍口跟我借钱,说真的,比一寒强多了。一寒变着法儿跟我要钱,我心里有数,他想趁这个金主对他好多赚点养老钱,能理解,要就给一些。可不久前我发现他原来是飞叶子!他说只是抽着玩,我揍了他一顿,说再看见就让他滚蛋。我不是吓唬他。毒品戒不了,我一个朋友,穿开裆裤时候我俩就一起玩,他家很有钱,吸毒把家败光了,戒毒所进去几十回,最后没钱了人也不让他进了,到现在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一寒吓得跪着求我说再也不抽了。我看他飞叶子就是在我认识你前一周的事儿,你要不在,我准完了。从金园饭店回来我就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想不通,我到底得罪谁了。可是这次andy死了,我越想越害怕,这么大费周折的,要是跟我有仇,直接弄死我不就完了,干嘛弄死这俩跟我关系密切的人。我就倒着想,一寒要是吸毒,我给的钱肯定不够,他要绕过我直接打钱的主意就糟了,我的行动去向他了如指掌,说不定金园那次就是他找的人,要是被他们得逞了,小视频他能要挟我一辈子。就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出来救了我,那帮劫匪毁了车伤了人,我跟你在一起他们整不到我,要整死一寒还是容易得多,看见一寒尸体的时候把我吓坏了。就算他可能想害我,毕竟是没害成,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太惨了。”
祁蓝沉吟不语,于南望的推测很有说服力,他是王一寒最大的金主,如果被他抛弃,王一寒立即失去毒资。吸毒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找人绑架勒索于南望不稀罕。那andy……
于南望仿佛明白祁蓝心理一般继续道:“andy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真不知道,干这个的交往多,可他那么乖,还能得罪谁?而且他舌头怎么被割下来塞回嘴里,这意思是他说错了话?”
祁蓝抿着嘴摇摇头,哑着嗓子道:“关键是你的车为什么出现在杀人现场。”
于南望一拍大腿:“对啊!特地开着我的车,去杀我认识的人,这指向太明显了吧!不知道是不是跟王一寒找的那些人是一伙的,不过我肯定被人盯上了。”
他说到这里,表情明显有些踌躇:“他们要真盯上我,我也没什么办法。今天坐在这儿跟你交代问题,明天说不定就在哪个旮旯里头躺着了,身上能不能给我留件衣服都不一定。老公……不、不,祁警官……”
于南望吞口唾沫,眼神很紧张:“我一直以为我不怕死,那是以前的事儿,你在金园救我的时候,我还不怕死,但自从认得了你,我就越来越怕死了。我特别、特别想能跟你多待些时候。真的,现在死了我太不甘心了,我才认得你这一个来月,我真不想死!”
于南望这番话说得真挚又恳切,果然没有回避任何问题,交代的细节也和祁蓝掌握的信息对上了。看不出于南望有杀人动机,反倒是这些旧情人接二连三的死亡给他带来了空前压力,而他还不是担心自己性命,是遗憾万一死了就要和祁蓝永别。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尤海也已经死亡的消息告诉于南望,最后还是没说。尤海死状虽然诡异,但性窒息游戏玩到擦枪走火不是没有,andy和于南望的话都证实了这一点,除了他为什么要到车库那种地方去玩这种游戏,别的都可解释。
王一寒死因待查,要说吸毒者搞绑架最后玩火烧身绝非罕事,于情于理都还说得通,就是欠缺直接证据。
只有andy死得最为可疑,杀人者割掉舌头的举动,似乎是在惩罚andy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调查得知他在凤凰台接的最后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还歌。那他对还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祁蓝觉得还歌手里那个录音应该能透出很多线索。可录音里andy除了讲述于南望丰富的性史,再无他话。
难道这就是他不该说的话?
那这唯一不利的指向就是于南望,而于南望确实没有作案动机,他并不知道andy告诉了白还歌这些,更不会特意购回已经处理掉的房车去作案,那不等于拿刻着自己名字的刀去杀人一样的蠢么。
于南望在小凳子上坐得累了,挪开凳子蹲在地上。祁蓝没注意他,仍在苦苦思索前因后果。他心头猛然腾起一个念头:这是一桩企图嫁祸于人的案子!
所有这些死者确实都和于南望有关,王一寒的出现伴随着绑架,andy的死伴随着明显指向,尤海的背景是通过andy传递给白还歌的,也就是说——有人认识于南望,认识andy,甚至认识白还歌?!
祁蓝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白还歌是怎么被卷进来的!他只是个法医啊!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是有过不服法医尸检结果的家属闹上门来,然而针对于南望的杀人案中为什么会卷进来白还歌,难道是未雨绸缪,还没等于南望出事就先把还歌搞定?这也太魔幻了吧!他们俩之间还能有什么联系?
祁蓝陷入深深思考中,于南望眼巴巴盯着他脸上风云变幻,不敢插话也不敢走开,蹲得腿发麻,想活动活动,又怕打扰祁蓝思路,只好偷偷揉腿。
祁蓝想得头痛欲裂,氧气明显不够用,刚才一边听于南望口供一边分析,发过高热的身体跟不上大脑运转,现在又要扯上白还歌,关心则乱,这两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男人被扯进同一桩麻烦里,他要怎样竭尽全力才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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