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礼物频来去,还是要累断快递员的腿。于南望时不常送份不知哪里空运来的水果点心,或是某位大师级运动员签名的拳击手套,又不肯当面交付,大概也知道叫司机来往太扎眼,就发快递到警队。门卫那地方小,得了快递便叫人取走,祁蓝出外勤不在,白还歌还得受累把于南望送祁蓝的礼物拖回宿舍,后来想想实在憋气,就叫王锦江把礼物盒子拖到解剖室去存着,那地方最是干燥凉爽,非常适合保存于南望的满腔心意。
“白队长,刚送过来一具男性尸体,海边打捞上来的,你过来看看吧。”
王锦江打来电话,白还歌喝尽杯中茶站起身来往解剖室走,这些时日看着祁蓝,只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块儿湿棉花,只有工作时能够暂且忘掉烦恼倾情投入。
那是一具男性裸尸,身上不着寸缕,浸泡得发白肿胀,嘴唇都被鱼类啃噬掉了。锦江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量过尸长,拍过照片,做了记录。这类无名尸体历来是先确认面容、衣着及随身物品,再询问近期有无到公安局报案寻觅失踪人口的,通知疑似亲属来辨认。事实上更多时候只能提取血样或d比对,不过中国经济发展也只是近些年的事,还并不能做到公民人人入库,能够比对出的多半都是在失踪人口库备案的人。
“死者身边有没有什么物品?”
“连条内裤都没穿,东西放哪儿?”
“我是说有没有戴首饰或者手表之类的,或者纹身。”
“还真没有,生*殖*器都快被鱼啃光了。”锦江耸耸肩,“不过还真是的啊,我觉得我应该找地方把我名字纹身上,不然万一哪天遭遇些山体滑坡什么的意外,刨出来怎么认我啊!总不能说,男性,特征,胖。没了。”
“嗯,我看可以,最好连身份证号一起纹上,不然重名的太多。”白还歌检查着尸体,尸体角膜已经明显浑浊呈白斑状,手脚皮肤泡得膨胀皱缩,形成各种古怪纹路,所幸还没有出现巨人观,仍可勉强辨认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估计在水里至少浸泡了72小时。
白还歌拿起放大镜沿着尸体仔细检查,当他观测到尸体上臂时,端着放大镜的手腕突然一抖。那尸体上臂肌肤有隐约可见的捆痕,方位与痕迹似曾相识。白还歌缓缓站直了身体,注视那尸体缺损了两片嘴唇的脸,脑海中一时间翻涌起许多曾经未解的疑惑。
他还没理清头绪,解剖室的门一推,祁蓝进来了,一进来就笑哈哈地道:“同志们好!同志们都忙着呢?同志们辛苦了!”
王锦江撇嘴:“别,母们不配跟您当同志,您亲爱的同志在没多远的地方哗哗哗给你发快递呢。看这又一堆箱子。”
祁蓝立刻道:“白队长辛苦了!”
锦江道:“拜托,白队长都懒得理你,全是我抱上来的!”
祁蓝立刻点头哈腰对锦江行礼:“你更辛苦,你更辛苦!”一边说一边先走过去看尸体,“这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刚刚。海里捞上来的,你还不知道么?”
“我上省城开会去了,才回来就听说有案子。怎么样啊,看出点儿眉目来没有?”祁蓝搓着手伸头过去看尸体情况,白还歌掂着解剖刀正准备下手,祁蓝突然按住了白还歌的手,“等等!”
“嗯?”白还歌一怔,祁蓝盯着那尸体的面部,两条俊秀的浓眉几乎拧成一个大疙瘩:“这人,这人……这人我见过!”
白还歌和锦江同时瞪大眼睛盯着祁蓝,祁蓝一排上齿咬着下唇,咬了又放开,放开又咬上,显然是竭力回忆,两道浓眉拧紧了,终于指着那尸体大叫起来:“王……王一寒!这人——这人叫王一寒!”
“于总,这是黄副总监带着项目经理一起确认过的预审资料,请您过目。”秘书递来一叠文件,于南望从书桌上抬起头来,接过文件细细审阅,他看文件时将右手压着文件,左手指画着文字阅读,速度奇快。秘书只见于南望眼睛在金丝无框眼镜后微微眯起,手指飞快地在文件上划动,别人尚未看清首尾,他已经翻页了。
于南望看了片刻,将文件放置桌上,从胸前口袋里拔出钢笔签了字,将文件交还给秘书道:“黄副总监什么时候回来?”
“他前天到珠海,昨天去了澳门,预计在澳门考察两天,按行程明天就该回来了。”
于南望点点头,从鼻梁上取下眼镜用绒布擦拭。他那眼镜丢在桌上时秘书偷偷试过,平光镜,就是件提高儒雅风范的小道具。于总在这个小道具的点缀下,穿修身三件套就是儒商,穿白衬衫就是尚未步出象牙塔的学子,没有这个小道具,于总那高鼻深目看起来俊美之余多少掺杂着点肃杀,尤其是抿嘴冷笑的时候,透出来的寒气能把人激得一哆嗦。身边的姑娘再痴迷于总美色,见了那样的笑也禁不住瞬间清醒,把灰姑娘的梦收拾收拾丢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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