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绪将这八个字抄了下来,一边叹气:“前辈们心思巧妙,这上古心经深奥难懂,除非我门中人,又除非我这种呆子,哪个会去这般细看,又哪会知道这里面还有错字。”
“是是是,大师聪慧,天下无二。”莫涯连忙马屁,“我这就给大师打点热水来敷眼,大师就顺便把这四本也看了吧。”说完便把那四本砖头一样的经书推到了那绪跟前。
受了人家的热水服侍,那绪自然是推脱不得,只好按着太阳穴继续。
起先莫涯蹲在他身边,是看得满眼放光,可也架不住那经书催眠,慢慢打起了磕冲,人半蹲靠着桌腿,居然睡着了。
那绪失笑,于是丢下手里经书,抱他上床。
人刚刚放到床上,他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捉住那绪右手,道:“第七本经书是在你这里的对吧,你为什么没有拿出来,在你这里对不对?”
“在我这里,没有问题。”那绪柔声。
第七本经书其实已经给狗吃了,这个事实他一直不敢告诉莫涯。但现在没关系了,那本书他默过无数次,里面错字在哪里,他最最清楚不过。
“哦。”
听了他这句,莫涯立刻应了一声,嘴边一个诡异的笑,就地倒了下去。
他根本没醒,刚才那句,是他的梦话也是心病。
睡下之后,他抓着那绪的手便没那么牢了,只闲闲握住,但那绪却没有挣脱。
如果没有记错,自得到第六本书后,莫涯已经整整五天没睡了。
因为灼情咒,那绪能感觉到他心火一样的煎熬。
一刻也不能等待,如若不能回去,那就水淹了火烧了破碎成灰,他和这世界他妈的同归于尽。
这愿望是这般强烈,强烈到他那绪……,在他心里不过是一颗草芥。
“佛祖会成全你,我……也会成全你。”
在莫涯身边没有站立太久,那绪只让心酸了那么微微一刻,便抽出了手,弯腰,替莫涯盖上了寺里那床破被。
鸡叫天明,莫涯还在梦里磨牙。
窗外山岚青黛,连绵无绝。自云里探头的光,洒洒洋洋,勾勒出远山的轮廓。
案头灯花乱晃,终于恹恹熄灭。
窗前有人腰间玉佩玎珰,头枕窗棂,嘴叼了一根抽芽的嫩柳,冲着那绪在笑:“早啊,那绪。”
那绪见怪不怪,“早啊,白泽。”
白泽瞥过案桌上的经书,笑意又深:“只差一本了。”背对春色,他那双眼也含一痕青翠。
那绪颔首,道了声是。
“第七本在哪里,可有方向?”
“被狗撕碎了,吃了。”
白泽呼吸一窒,他来来回回自杀了这么多次,居然没看到这个结果。
那绪了然而笑:“你果然很紧张第九重门。为什么?”
“因为,”白泽苦笑,“能开了这第九重门,是青鸾遗愿;也能给我死的希望。”
“第七本虽然已经毁了,但贫僧记得内容。”沉了良久,那绪缓缓道,语气不轻不重。
“很好,待你探知第九重门位置后,我便告诉你钥匙在哪里。”
那绪顿了顿,点头道:“一言为定。”
称了心的白泽笑得很欢,正得意忘形,不禁咳嗽,咳到后头还以袖掩口。
那绪拢眉:“怎么?”
“没事,我刚嗑了点毒药。”白泽挥手,不以为然。
“我看看。”
白泽趁势搭牢那绪的手,略略探身,带血渍的口在那绪耳边低语:“其实,钥匙就是你的心。”
喷在耳畔的话语如此温热。
“我的心?”
“没错你的心,如果我打诳语,罚我和天地同寿。”白泽咳嗽得益发厉害,语气却甚是热烈:“成全他,需要你心一颗,而且必须心甘情愿,和尚,你可想清楚了。”
白泽走后,那绪如泥塑般呆坐了很久,紧接便开始称自己胸闷,推莫涯出去,在床上卧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莫涯披星戴月,熬得眼珠子血红,到了早上,终于寻到个借口,又给那绪打了热水,说是给他洗脸。
“你会不会舍不得我走,所以不肯再看经书了?”莫涯进门,挤了热乎乎一方帕子递给那绪。
那绪没有回答。其实谁都知道,答案不重要。
“前面六本我已经看完了,错字也挑了出来。”那绪起身,接过那帕子擦脸,擦得很慢很慢。
“那第七本呢,第七本不是本来就在你身上。”
“那本丢了,第一次跟你出去,我便丢了,被狗抢去撕了个粉碎。”
这一句之后,那绪感觉到莫涯的心骤然一缩,似乎每个毛孔里都抽出了一条战栗的血丝。
不忍心他再受多一刻煎熬,那绪连忙接口:“那本心经我抄过许多许多遍,里面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所以没关系。”
“哈!”
“谨慎一些,我还是应该将这本默出来好些,但寺里缺纸……”
言犹未尽,那厢莫涯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然后那绪就听见他道,混不在意,“来,默在我身上。”
笔过墨留,点点旖旎。
钻进屋的风,也慢慢凝住不动。
春光独到。
笔点点落落,墨痕深深浅浅。
很妙字体,抑扬顿挫。
默写奋战到最后,一对攻受气喘吁吁,只剩下说话的气力。
第七册心经全然裸呈。
那绪沉下心,将那最后四个字在莫涯背上轻轻圈了出来。
“齐了,开门咒语是一句诗,总共二十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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