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星有些茫然,就听崔显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岚星,这位是孙太医。找你没什么事的,你别害怕啊,就是想问问你,你那个避虫子的药油是怎么做的,用了哪些个药材,这位孙太医说他得知道,不然不能使。”方才被问及那药的事,崔显隐瞒不住,也只好说出乃是张岚星所制,有负人所托,他面上显得十分的羞惭。
看出崔显的尴尬,张岚星朝他笑笑,表示并不在意,又躬身朝孙提点行个礼,说道:“见过孙太医。那药油都是用些本地寻常的草药制的,我一会把方子给您写一份吧。”
“药方倒不急。”孙提点依旧如从前那样,不疾不徐地说道,“本来,按规矩,来路不明之物是绝不敢胡乱使的。不过,张医士这药很管用。太医们对这里尚不熟悉,待治了这士兵,还麻烦你随我过去,同大家说道说道这边的情况。”
待听了孙提点的话,张岚星失神了片刻,心中一时间有些起伏。有这份信任,他已是高兴非常,而既是“管用”,那就更足够了。他能够明白孙提点话中的含义。
张岚星心境也很快恢复平常,点点头,向孙提点道了声:“烦劳您少待,马上就好。”手下又继续动作。倒是那患了疮疖的士兵不好意思起来,眼见着参将与太医都在这边候着自己,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接受医治,慌忙便要起身离开。张岚星好一阵劝,孙提点也叫人不必着急,士兵这才惴惴不安地趴好了,接着拔罐。
拔罐张岚星几乎每天都要为几人做,十分熟练了,倒也没费去多少时间。不一会儿,待那士兵离开,张岚星收拾下,拎上药箱即随孙提点过去太医那边。崔显已是先去忙了,张岚星走在孙提点身侧,心中总是无法安泰。他有许多极想知道的事,三年内,该发生了多少变化,可这绝不是他能够打听的,张岚星犹豫一会儿,含糊地问道:“唤小人过去,随便派个人来就好,怎好烦劳您亲自来。也不知,这回有多少位太医随驾?”
“陛下的意思,既是亲征,便要以身作则,为众将领做个典范,一切用度从简。太医只带了两名,就是伺候的太监也只来了三个。”孙提点应道,“随行人手着实是紧了些,我恰好无事,就过来了。”
张岚星点头称善,说了两句赞颂皇帝英明的话。他虽久居边省,也听闻皇上几年来克勤克俭,一日不曾荒废政事,又处处俭省,至今连寝宫也未重新修整,比之于前代启昌帝,实在是好了太多了。又与孙提点叙了几句,没多会便到了两位太医的营帐。
另一位御医却原来是沈文季。这人于医术上确实十分高超,实有真才,张岚星从前与他倒有些交情。如今乍见故人,大家已是身份悬殊,天差地别,张岚星起先也难免觉着羞惭,见沈太医同孙提点一般面色如常,毫不在意似地,方渐渐释怀了。
慢慢将这几年于云州行医的心得、收获并云州地方的风物气候说与两位太医听。讲到如何驱避这边的蚊虫时,张岚星将那药油所用的草药一一列了出来,其中有许多乃是云州独有的,所幸大部分他日常都有备下,便从药箱内取出来供孙提点他们察看。
张岚星又指着些瓶瓶罐罐同孙提点他们热心地介绍,说着诸如“这罐药粉乃是用本地所生的一种毒虫晒干后研磨而成的,撒在营帐内蛇虫鼠蚁不近,很管用”之类的话,颇有几分药铺伙计极力向人兜售货物的感觉。两位太医在记下了这些草药的药性之后,也十分干脆地遂了张岚星的心愿,留下了好几罐成药。毕竟行军在外,不可能带上许多药,所以于这方面还是有些匮乏的。
因为许多药材比较难得,像是那驱虫药粉所需的毒虫捉起来就很麻烦,因此分量皆不算太多,估摸着也只能用上几天。这场仗没有几个月是不可能结束的,两位太医也抽不出多少空闲时间,张岚星便应承下了提供药材的差事,待隔上几日会往这里送些过来。
孙提点见此颔首道:“张医士费了不少心力,待战事告一段落,我会请旨加赏与你。”孙正未将话说满。他前几日便听崔显提起张岚星,话中颇多不少好话。今日一见,倒真是不假。他其实也蛮为张岚星惋惜的。
贻误王爷病情,在孙正看来根本算不上大错。医者竟没有不错诊的,哪一位名医敢说自己手中没握着几条冤魂呢?更何况那位王爷本就体弱,自小患着顽疾,能活到那般年纪其实已是不易了。只可惜御医为皇家看病,犯下错少不得要多付些代价。因此而遭黜,流放三年,也算是个大教训了,孙正有心待事后寻机会为张岚星说些好话,至少将人从这偏远之地弄回去。不过事情未有眉目之前他也不想轻易允诺,免得叫人空欢喜一场。
对着孙提点明显的好意,张岚星却一个劲地推辞,说着:“小人也是云州军中医士,这不过是些分内之事,实在未有何可加赏之处,还是求提点大人莫提起小人吧。”这样明显的不领情,不仅孙正面色不悦,连一旁的沈文季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张岚星见了,也没法解释什么。
待他走后,沈文季却是笑了,对孙正说:“这张岚星可真是没怎么变啊!我瞧着大约只长了年纪了。哦,个头也长了。不过还是那样的呆气,哈哈,明知你这样说就是要保他回京,竟也拒绝,一点面子也不给你这太医院提点留嘛!”
看来这二人私交倒是不错,沈文季这般直言快语,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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