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娘?!花舫?!李德元开始渐渐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难怪远处的歌舞音乐总觉得有着轻佻之意,难怪这女子打扮甚是大胆,原来,这竟然是妓院!天啊,想他—介清白读书人,怎么可以逗留于这等藏污纳垢的烟花之地?!这是读书人的耻辱啊!心下大急,他努力出声:“呜……”
张赛虎和艳娘这才发现李德元已醒,一齐走到床边。见他目光清明,拚命动了动干涸发紫的嘴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张赛虎转身在桌上倒了杯茶,随即轻轻将他扶起,为他灌下。
“呜……我……”喝了一大口清凉的茶水,李德元渐渐缓过劲来,可第一句话却是让张赛虎和艳娘二人大跌眼镜。只见他忍菁伤痛起身,不顾这动作会牵扯了胸前和背部的鞭伤,挣扎着边道:“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一介清白读书人,怎能逗留这等烟花之地……”
听他这番话,另二人皆是一愣。再然后,张赛虎丢了手,不再去扶他,反而那艳娘,则坐上了床畔,压低身子,将脸蛋凑近他的。见此情景,李秀才忍不住大叫:“你……你不要过来……身为女子,怎能如此轻贱!”
艳娘眯起了眼,扬了唇角,虽看似在笑,可眼畔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伸了手,她毫不客气地戳在李德元脚前的鞋伤上:“清白读书人?!哼!清白读书人,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下贱女子来救?有本事你就别在我的花舫上!跳下去好了,一了百了,还免得我们给你牵连了受罪!”
“呜……”被戳中的伤口,像火烧一样疼起来。艳娘的这一番话,登时让李德元没了言语。
读书人满口礼仪道德,一向是看不起这些以ròu_tǐ换生恬的女子们的,可是,在他这等落魄时候,愿意收留他的却正是这样一名烟花女子。她说得没错,他没有脸面来指责她们什么。
虽然伤口疼得厉害,可李秀才却并没有任何怨恨之情,反倒是羞愧的懂低下了头。看他这般反应,艳娘也没再穷追猛打,起身离了床,冲张赛虎道:“交给我好了。等过了子时,帮他打扮一下,趁这生意最旺的时候,你们出城。不过,至于能不能避过耳目,得看你们运气了。”
“老子自然晓得!”张赛虎挥了挥手,似乎是不耐烦地道。有些烦地,他用手敲击著桌面,偏了头去望那摇曳的烛火,半晌之后,低缓了声音,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道:“谢了。”
艳娘妩媚地笑了起来,伸出双手勾上张赛虎的脖子,印上一吻:“都是老相好那么多年了,还说些这个干什么。只是这么一走,若是留得住小命,要记得回来再捧我的场子啊!”
“那是一定!老子记得!”张赛虎豪迈地答道,回应了她的吻。
看著那二人纠缠在—起的身影,李德元看得呆了。怔怔地看著那二人四唇相交,他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不知是什么感受。原本还想为刚才伤了艳娘的话而道歉,顺便向她道声谢,可看了这一幕,心中竟是堵得慌。他紧紧地抿了唇,将头撇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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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渐浓,摇曳的烛火将桌旁的人影拉得极长。清瘦的身影,此时静静地投影在墙壁之上,长发被梳成譬,插了碧玉譬,只在鬓边垂下一缕来。轻罗毕裳,只不过领口束得极高,毕竟李某人是没有sū_xiōng可以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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