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阿尔伯特·g
人简直是食肉猛兽中最令人生畏的,他是唯一有组织地捕食同类的猛兽。
——威廉·詹姆士《在和平宴会上的讲话》
1
这是朱利安和斯蒂芬第一次进入托法娜姐妹的老宅院,虽然以前那沿街的破败楼房给他们留下了印象,但进入院子后还是很惊讶。托法娜姐妹的家似乎有几十年没有修整过了,从建筑格局上还可以依稀看出往日的气派,不过荒废的庭院让一切看上去都有随时随地在霉变、崩塌的危险。院子中央的积雪已经被堆到院墙脚下,露出一地杂草和小树的黄梗,一条几乎被杂草覆盖的卵石路从大门曲曲折折通到主屋门前。主屋的墙壁千疮百孔,木质窗框向外突出,象是老人的下巴。临街的墙上爬满了常春藤的枯枝,它们扭曲缠结着如同人体内的毛细血管,乱哄哄一大片扑在石头上,有朝一日这些枝条将包围整个房屋,把它吞吃蚕食掉。主屋另一侧有两幢连接在一起的二层小楼,它们和主屋紧紧贴着,仿佛一群在暴风雪中受惊的牲畜,挤成一堆。
托法娜姐妹慢吞吞地打开门,朱利安和斯蒂芬跟着她们走了进去。主屋里面和外面一样破败,甚至要更糟糕,到处都是灰尘和一团团残破的蜘蛛网,屋子一侧趴着一条老得不象话的狗,连站起来打招呼都不能做。斯蒂芬猜测这条老狗不是托法娜姐妹养的,而是不知从那里来的流浪者,偶然钻到这老房子里来,而两姐妹也懒得把它赶走。
他们继续向楼上走,穿过吱嘎作响的地板和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二楼那用作起居室的大厅。在把朱利安和斯蒂芬让到沙发上坐好后,她们又端来一壶热茶,然后坐在她们习惯的桌边位置上。
“你们把我们找来,是真的打算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吗?”朱利安先开口说。
“我们要告诉你们有关伯努斯·莫拉托夫的事。”两姐妹中的一位说道——姐姐,或者是妹妹,谁也分不清。
朱利安和斯蒂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显然都感到意外。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呢?”斯蒂芬说,“把秘密留在心里不是更安全吗?”
托法娜姐妹的胸膛里发出一阵笑声,短促尖锐,一直上升到天花板,接着又被强烈地弹回地面。“我们必须说出来。”“如果现在不说,总有一天,没人会知道那个秘密。”“姆拉德诺夫一家死了。”“塞奥罗斯死了。”“科利文老爹死了”——“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们!”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死去的都是知道秘密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阿尔伯特·g。一切都是因为他。”
2
那还要追溯到六十多年前。那时我们都只有十三岁,还是小女孩。当时的小镇和现在一样闭塞,因此任何一个出现的外乡人都特别引人注目。我们都很清楚记得那一天。当时正是初夏,天气很好,我们在通往山外的道路两边追逐,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陌生人,我们停止玩耍看着他。
他显然走了很远的路,衣服和鞋子上尽是尘土,但这仍然无法掩盖住他的英俊。他长着金色头发、金色的睫毛,连小臂上细软的汗毛都是金色的,他就像是用一整块金子锻造出来一般耀眼夺目。而且,他还长着一双非常聪明的蓝色眼睛。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那样的人,他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像是从一个陌生的、永不复返的时代走出来的陌生人。
他问我们这是哪里。我们告诉了他。为了表示感谢,他送给我们两块糖果。回家后,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但他们却被这消息弄得非常不安。镇里还为此举行了会议。但不久,那个人便离开了。后来我们才得知,他叫阿尔伯特,至于姓什么大家都说不准,于是就简单地称为“g”。
阿尔伯特·g是德国人。那年三月,我们国家和德国签订了和约,结成了联盟。但是人人都担心,德国人会像占领奥地利、捷克和波兰一样占领我们的国家,这看起来似乎是迟早的一件事。因此,阿尔伯特·g的出现引起了一阵恐慌。
他离开镇子的时候大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但过了半年多,他又突然回来了。而这次,他和镇上最富有的莫拉托夫家联系到了一起。
莫拉托夫家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几百年,据说祖先还是贵族,附近的土地都是他们的。雪松山丘旅店的楼房就是莫拉托夫家的老房子。他们很富有,即使经过动荡的局势后也很有势力。不过,在六十多年前,莫拉托夫家族已经开始没落,阿尔伯特·g出现的前一年,老莫拉托夫刚刚去世,他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伯努斯·莫拉托夫,他当时只有二十岁。
对于他,我们所知道的却不多,因为他几乎从来不出现在外人面前,老莫拉托夫把这个儿子关在宅院里,轻易不让他出来。我们小时候曾经在一个夜晚看到过他,那情形让我们至今都感到害怕。
记得当时夜色很深,我们吵闹着要出去玩,父母不得不同意了,便让一位老仆人陪着我们。在教堂附近,我们遇到了老莫拉托夫先生,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虽然从头到脚都裹在披风里,还是能从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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