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绕着这庭院转了一圈,忽见北边角落处有黑乎乎的一大堆东西。他心念一动,拖着受了伤仍痛着的腿,走出这房间,往那一大堆东西走去。走近一看,果然是他预料之中的一堆薪柴,柴面之上还铺着干草。他把那柴面上的干草拿下一抱,回到那小房间去,铺在床上。他这样来回的搬了几十次,在那床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还余下足够多的干草,可权当是一床被子。这样忙完,他便和衣钻进那些干草之中,眼睛一合,没多久就已呼呼沉入梦乡。
他这一觉睡得踏实之极,连梦都没做一个。可正当他睡得还香之际,忽然闻得一股浓烟直钻进鼻端,把他熏得气都喘不过来,一下子就醒了。他眼睛一睁,看见从那扇打开的窗户外,正源源不断的涌进黑浊的浓烟。他翻身下床,扑到窗前往外一看,却见就在他这窗户下面,有一个丫头正蹲在那里生火,炭木上冒出的浓烟全往他这房间里灌了进来。
“喂,你干什么?就在我这窗户下面生火,你想把我熏死啊?”李世民冲着那丫头叫道。他这一开口,浓烟直扑进他的口鼻,呛得他禁不住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丫头听到他的骂声,抬头一看,脸现惊奇之色:“咦?这房间不是一直没有人住的吗?”
李世民被那烟熏得实在是受不了,不但咳嗽个不住,连眼睛都禁不住直往外流泪。他连忙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那火堆的上风处,对那小丫头说:“我昨晚才住进来的,你没看见那窗户开了吗?”
丫头搔搔头,歉然的道:“哎,不好意思,我没留意呢。”
李世民走近几步,往那火堆探头一看:“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这里生火?干什么的?煮早饭吗?早饭怎么不在厨房里煮?”
“我不是煮早饭,我是要给小姐煲药。她那药要煲上好几个时辰才能煲好的,所以得一早起来煲,才赶得及在午饭之前给她喝下。厨房那里的火灶都要做饭,不能给我占着地方煲药,所以我只能在这庭院里生火了。”
“那你怎么不到这庭院的别处生火,偏偏就在我这房间下面生火?”
“其他房间都住了人,如果在别处生火,那些房间里的人就会像你这样跳出来骂我的。但如果是在庭院中间生火,没有房间的墙壁挡风,这火就不好生起来了,也不好控制火势。”
李世民皱着眉头道:“这么说,那我岂不是以后每天一早都要给你这生火的烟熏醒了?”
丫头听了,也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呆呆地站在那里,作声不得。李世民这时才仔细地打量这丫头,只见她脸黄肌瘦,面有菜色,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破旧之极,但倒是洗得挺干净的,只是套在她那骨瘦如柴的身子上便似是挂在一个架子上一样,显得颇为空荡荡的。看她是这么一个孱孱弱质的女孩,李世民一时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了。
正在这时,一个矮墩墩的宫人忽然跳进庭院来。他看了一眼北边角落处的那堆柴薪,见到那上面铺着的干草不见了大半,霎时脸色大变,一转头又看见丫头正在这边生火,一个箭步便冲到她身前,尖声大叫:“死丫头!是不是你偷了那些干草?”
丫头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宫人一伸手就揪着她的耳朵,想把她整个人都拎起来。
丫头痛得大叫,伸手捂着耳朵想要挣脱出来,可是她一介弱质女流,哪里斗得过那矮墩墩的宫人?
李世民在旁见状,冲上前一手抓住宫人揪着丫头的手腕,用力一拧。宫人立时发出杀猪似的惨叫,连忙松开了丫头的耳朵。李世民见他已经松了手,便也跟着松了手。那宫人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他在这掖庭宫里负责管理、分派柴草,已经有很多年了,这掖庭宫里囚禁的人他全都认识,因此马上就猜到李世民是新来的。
欺负新人本来就是这些管理着掖庭宫里一众已经失去所有权势、财富乃至希望的囚徒的一大乐趣,更不要说李世民现在还是主动得罪了他。宫人怒气勃发,一边骂道:“死小子,你也敢跟我作对?你不想活命了啊?”一边伸手就要打李世民。
李世民连刘弘基那样打遍全体千牛备身无敌手的高手都应付得了,面对这种丝毫不懂武功的宫人更是不在话下。看着他的手打过来,一手已快如闪电的又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拧之后再往外一振,这矮墩墩的宫人便如一块石子一样被他整个甩到远处,“噼叭”一声摔落在地,摔得他屁股万分疼痛,几乎以为自己的屁股已经给摔成了几块。
李世民指着吭吭唧唧地想爬起来、一时却痛得爬不起来的宫人道:“你逞什么凶?你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扑上来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你好意思吗?我跟你说,那些干草是我拿的,不是这位姑娘偷的!”
宫人一怔,道:“什么?原来是你这死小子偷的?你干嘛要偷那些干草?”
“什么偷偷偷的说得那么难听?我不是偷,我只是拿。我昨晚才进来,还来不及去领床褥被铺,只好暂时拿了那些干草铺在这房间的床上睡过昨晚一夜。我现在就把那些干草都还给你,你不要再随便冤枉无辜了。”
宫人探头往那小房间的窗户看了一眼,看到那房间里的床上果然是铺着些干草,看样子似乎确实就是本来铺在柴面上的那些。
他心中稍安,但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可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去欺负李世民这明显身手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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