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见他这样子,霎时便是一阵闪电般的剧痛掠过胸膛,不由得一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衫,好像这样就可以抑止下那种揪心的疼痛。
“世民,世民……你怎么了?”他轻轻叫唤着,快步走到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听到他的声音,身子猛的打了一个激灵,霍然抬头。
柴绍看到他那从双掌之内抬起的脸庞上并没有泪痕,这才知道他原来并没有在哭,心中略略安稳了一些儿,但随即注意到他那眼神的悲伤丝毫不下于哭泣之时,胸膛之内又再骤然升腾起那种剧痛之感。
“世民……你没事吧?”他在李世民身边坐下,关切地注视着这少年的脸色。
“啊……没、没事啊。”李世民明显地做出强颜欢笑的神情,“柴队正,你回来啦,真……真是太好了。”他口里说着“真是太好”,脸上却怎么想勉强地挤出笑容来,都还是办不到。这自然只是让柴绍看得更加的痛彻心肺。
李世民也看出柴绍神色凝重,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忧虑痛楚之色,连忙又掩饰着道:“对不起,柴队正,我……我应该在临湖殿那边等你回来才对的。还要你走到这里来找我,真是……”
“刚才在临湖殿里的事,我都知道了!”柴绍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提起了刚才的事情。
李世民霎时变了脸色,但他随即一甩脑袋,像是要把那件伤心事彻底地甩掉,眼睛却又像是想逃避什么似的没有再看着柴绍,而是转向旁边的海池,道:“那件事我不想提了!柴队正,我们不要说那件事了,好吗?”
“为什么?”
“因为……”他略略低了低头,“……因为在你刚刚回来的这个时候,我只想跟你说开心的事,不想说……别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那件事是一件不开心的事……其实就是一件伤心的事,是吗?”柴绍却仍是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李世民又是霍然回头,紧紧地盯视着柴绍的双眼。柴绍也紧紧地盯视着他的双眼,不作丝毫的回避。二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过了好一段时间。
终于,是李世民先低下头去,再次回避柴绍的眼睛,道:“是的,所以我不想再说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只跟我说开心事,不肯跟我说伤心事的呢?”柴绍却仍是紧紧地盯着那垂下的脸庞,“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你要让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事实。我没记错吧?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
李世民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但仍是低头不语。
柴绍叹了口气,直起身子,不再望着他,道:“既然这样,我也不逼你。你给别人逼得已经够多了,我不会再插一脚进去,还要做逼你的事情。你想说,就说;你不想说,就不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坐在这里,陪着你。”
虽然没有再看着李世民,但柴绍就坐在他身边,仍然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因着自己的这番话又再大大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耳边便响起这少年的声音:“柴队正,对不起,是我错了。是的,我应该什么都跟你说,不该去区分什么开心和伤心的事。我只是……我真的是一时之间太伤心了,才这样乱了方寸的。”
听着他这样的“道歉”,柴绍胸膛之中的那种剧痛之感又再蓦地变得强烈起来,他转头又看向身边的少年,温言的道:“世民,你要一件事:对我,你永远都不需要说对不起的!”
他能分明地看到李世民的眼圈霎时一红,然后赶紧用力地点头,道:“是,我知道了,我会的!”
李世民定了定神,便开始慢慢地将刚才的事情由头至尾的说了一遍。
柴绍刚才已经听队里的其他人说过此事,但他仍是由得李世民再给自己说一遍。李世民对他述说此事,可就不仅仅是像对队里其他人那样只讲了个大概,而是把昨晚烤猎之宴上与阿史那思摩扳手腕、被突利灌醉、乃至今早差点被颉利强-暴的这些“敏感”细节也一一和盘托出。柴绍听到前面那些队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的事情,固然是暗暗心惊;而听到后面那些李世民今早回宫之后在临湖殿内发生的事情,听他说的没有丝毫隐瞒,又是不觉暗暗点头。
李世民就这样毫无保留地一直复述到长孙顺德对那句突厥话的翻译,然后便停了下来。
柴绍见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不再往下说,这才开口道:“世民,你为什么为这种事情而感到伤心?是那些突厥人不好,你以后再也不理他们就是。他们要是再像昨天那样通过皇帝来要求你去陪侍,你坚持不答应就好了。连皇帝都逼迫不了你,那区区几个突厥人又能奈何得了你吗?你何必为这种事情伤心呢?”
李世民微微地摇头,道:“柴队正,为什么你不能明白?以前,这小队里的人都认定是我勾引了皇帝,才招致皇帝对我那样的纠缠不休。在他们看来,我有那样不幸的遭遇,那都是我的错,是我活该受的罪。柴队正你当然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勾引男人的无耻之事——我甚至根本都不懂那种事情的!所以他们那样误会我,我只是觉得很委屈,因而觉得很难过。可是……可是发生了今次这事之后我才知道,我……确实是勾引男人了!”
“世民!”柴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骇然之下不觉失声喝止。
可李世民反倒把自己的声音更提高了几分,以盖过柴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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