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悲凉的感觉占据了颜凉的心,她挂断了电话,只说了句“见面再说吧”。
若这份感情的开始就是这样晦暗,以后又如何看得到光明?可是她到底在期待李零怎样呢,彻底地放弃做一个直女,从此投身于她的圈子,像鸵鸟一样再也不顾周围的世界?这对于李零来说来难了,她从来都最在意能否成为老师满意同学艳羡的学生。这个世界,谁肯为谁改变自己。不过是一句喜欢的重量,能让人赴汤蹈火,奋不顾身么?
颜凉蹲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失声痛哭,她抱着的那件华美浴衣都被揉得皱了。她的妈妈闻声过来看,也不敢问她原委,只是把她扶回床上拍了拍她的肩。她忽地一下子起身跑进洗手间,不停地洗着脸,终于在冷水的刺激下觉得麻木了。她也已经想好,不能答应李零的表白,也不想伤害到她,逃避是最好的办法。
李零从江南回到哈尔滨的时候,颜凉已经在母亲的帮助下在北京的一所国际高中找到了一份实习的工作,离开哈尔滨之后,她更换了自己的手机号,唯独没有告诉李零。颜凉走后没几天,隋雅安也去了北京,她因参加时尚中国的比赛而略有了些资历,分别在两间酒吧担任调酒师。那一年她们大三,毕业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她们都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信心。
我知道这尚且不是故事的结束,因为她们选择了定居哈尔滨而不是北京,回到哈尔滨之后的她们,不可能和李零没有了任何交集。
红枣薏米粥已经煮好,我盛好一碗给申贝贝送去,一推门就看见她跪在地上整理东西,她看见我,便把地上的一个大箱子递给我道:“这是我前前男友的东西,麻烦两位姐姐替我扔了吧。”
我接过箱子道:“贝贝,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体再收拾东西,快来先把这碗粥喝了吧。”
申贝贝点头接过碗,我便拎了箱子去丢在门外,心想这孩子也够绝的,要是我的话,即使对一个人失望,东西要是有用还是留下嘛,不然浪费了不是。
我又去盛了两碗粥,热了几个馒头,冰箱里还有些菜,就随便弄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刚才光顾着和颜凉说话,这才发现饭菜真是拿不出手。
我把硕果仅存的几碟小菜端进屋里,颜凉也来帮我搭了把手,我连声说今天必须去买个生日蛋糕回来,不然这生日过得也太不像样了。颜凉摇摇头,说她本不爱吃蛋糕的,“不过,没有蜡烛就不能许愿,有点可惜了。”
我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
我转身去梳妆台取了三支卫生棉签来,蘸上酒精成分很高的化妆水,用手指夹住之后,朝颜凉借了打火机点上。火光是幽蓝色的,与蜡烛的火焰颜色完全不同,我和颜凉一看便要笑场了,我忙说快许愿。颜凉认真地闭上眼睛一会儿,道:“许完了。”之后我们两个顺利地把“蜡烛”吹灭了,都笑得前仰后合的。颜凉道:“今天的蜡烛可真特别,愿望一定能实现了。”
我又说:“不仅有蜡烛,我这儿还有许愿池呢。”
颜凉很惊奇地看着我。我不动声色地去碗柜里拿了个长得很像唐僧化缘用的那个钵盂的碗来,在碗里倒上水,又打开储钱罐,把满满一罐一角钱硬币都倒了进去。
“看我的许愿池怎么样?”我把这个山寨版的“许愿池”搬到颜凉的面前。
“哇,真的好像啊!”颜凉睁大了眼睛道。
我这么“二”的举动难得有人配合,实在让我感动。我忙说:“那还等什么?许个愿吧。”
颜凉十指交叉放在下颌,闭上眼睛,大概是很认真地许了个愿。我不想知道她的愿望是什么,因为一旦被人知道,也许就不会灵验了。
☆、第八章
打从那天颜凉回家之后,我也有一阵子没有见过她了。有一天她给我发了个短信,说隋雅安从法国回来了,想找我一起出来吃个饭。我想了想就没有答应,一是人家小两口下个馆子改善改善生活,我杵在那儿岂不是灯泡一枚,瓦数还不小,二是觉得这两个人如果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十有八九就不会提起李零了。再加上这一阵子又有个采访要做,得提前做好功课,就以没时间为由推拒了。
在采访松江琴社的古琴老师赵深流之前,我以为李零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赵深流老师是哈尔滨文化界备受尊重的人物,知名的琴人,才华横溢,德行出众。他毕业于沈阳音乐学院,曾师从顾梅羹、朱默涵老师,现在便在冰城开馆授徒,兢兢业业,诲人不倦。
我去赵老师家中拜访的那天,他屋子里还有几个学生在练琴。我进门点了点头,递了名片给他,他一见便连说抱歉,他得先去指导指导学生,让我先在他的书房等候一下。我忙道无妨,就先在他书房里的琴桌前坐下,欣赏着这一把伏羲式长琴。他的书房布置简朴,入门是一个多宝格,寥寥放着几件藏品。藏书占用了整面墙,其中不乏《故宫古琴珍萃》一类的珍贵图书。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挂着的几幅字,有的苍劲有力,有的潇洒激越,应该都是友人所赠。因为笔法太龙飞凤舞,有几幅我看不清楚是什么字。只有一幅看落款便是我曾采访过的冰城书法大家李尊南,写的是王维的《竹里馆》,我连蒙带猜地念了出来:“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陶小姐也喜欢王维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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