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就是說……」
幸乃連鼻子都埋進圍巾裡。
——我在學校可是被當作霉菌一樣對待喔。沒人敢碰我也沒人敢跟我說話,我只是經過,就有人會停止呼吸喲!
這些話幸乃說不出口。這樣像是在發牢騷,她討厭這樣。
「hiv是經由體液感染。所以,除非使用同一個針筒或是發生性行為,否則絕對不會傳染。就算接吻也不會傳染,一起洗澡也不會感染,更何況是吃你做的瑪德蓮蛋糕,更不可能會感染。」
假天使用冷靜至極的聲音如此說道,讓幸乃終於認真地仰望他的臉。
幸乃這麼認為,他明明是男人,卻有一張如此漂亮的臉蛋。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這麼認為。他雖然沒有女人味,但也沒有男人味,就只是漂亮而已——像天使一樣。
「那個,幸乃啊。」
假天使小心翼翼地執起幸乃的手,就像在對待玻璃製品一般。
他只牽著幸乃的手指,然後邁開步伐。兩人的體溫都很低,不過只有幸乃的指頭有些微微的溫度。魚住配合小個子幸乃的步伐,兩人慢慢地橫越十字路口。
「跟你說喔,你做的瑪德蓮蛋糕真的很好吃。」
「……你叫什麼名字?」
「魚住,魚住真澄。」
「……真澄。」
「嗯。啊,這樣感覺還真新鮮,因為平常大家都叫我的姓氏。」
魚住微微地笑了。被小他十多歲的國中生直接叫名字,也沒有絲毫感到不快的樣子,還不如說他看起來很高興。
——真是奇怪的人。
指頭癢癢的,幸乃偷偷抬頭看走在身旁的男人。
魚住正抬起微尖的下巴看向天空。沒做什麼,就只是看著冬天陰鬱的天空,然後,忽然轉而面向幸乃。幸乃又再次低頭。天空是灰色的,柏油地面是灰色的,眼睛深處彷彿也被染成灰色。
「我呢……」
「嗯?」
「我還有其他拿手的料理喔,例如蛋糕……惡魔的蛋糕之類的。」
「惡魔?」
「那是用很多巧克力所烤出來的蛋糕。因為烤出來是黑色的,所以才叫做惡魔的蛋糕。」
「我想吃。」
「你想吃?」
「嗯。我想吃,超想吃的。」
「那……我就烤吧。」
「嗯。」
兩人就這樣,一同走到車站。
十二月快要結束了。
街道上全都裝飾著聖誕節的顏色,觸目所及儘是紅色、綠色和金色。一到晚上,燈飾就爭奇鬥豔地主張自己。時尚大樓的櫥窗裡頭,陳列的聖誕老人人偶正在跳舞。
「不過我啊,喜歡聖誕節喔。」
瑪莉穿著細線條的黑色長大衣和黑色長筒靴,明明是晚上卻還戴著黑色墨鏡,邊看著玩具店的展示櫥窗邊這麼說。她的頭髮現在也染成黑色。只有蠕動的嘴唇塗成鮮紅色,給人一種前衛的感覺。
「為什麼?」
「雖然日本的基督徒不怎麼多,不過我還是感謝這節日滲透進日本。我很喜歡去感受日本人沒節操到極點、到不知羞恥的地步。會想到聖誕節是神明生日的人,幾乎沒半個吧。」
「騙人,大家至少還知道這種事吧。」
「唉呀,我本來以為你也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呢,魚住。」
魚住穿著由瑪莉所挑選的奶油色連帽粗呢大衣,雙手夾著代替暖爐的罐裝咖啡說道:「我還在收容所的時候,附近有個教堂。那裡的牧師人很好,常常給我糖果吃。不過,他已經死掉了。」
「你身邊會不會有太多人死掉啦?」
「嗯,我也這麼認為。」
魚住認真地點頭。
「對了,聖誕節是耶穌基督的誕生日,他是在馬房裡出生的。還有,神跟耶穌基督並不是同一人喔。」
「你知道得還真多。那麼我問你,釋迦牟尼的誕生日是何時?」
「我不知道。」
「是四月八號,也就是浴佛節。吶,這家店還不錯嘛,要進去嗎?」
「啊,嗯。」
兩人走進以年輕女孩為主要客戶的雜貨店。
一堆魚住看了也不知道要用來幹嘛的瑣碎用品擠在陳列架上。店裡看起來大多是高中生的女孩子們,看到魚住後就開始竊竊私語。連站在收銀台後的女性,其視線也跟著魚住的動作而移動。
乖乖穿上瑪莉所指定服裝的魚住,比平常更受女孩子注目。他在大衣底下是穿磚色的高領毛衣,下半身則是深綠色的天鵝絨褲和深咖啡色的長統靴。這是在不讓魚住反感的程度下所做的瀟灑配色,畢竟,魚住本身毫無配色的才能可言。
「啊,有青蛙耶。這個青蛙好可愛。」
「柯密特青蛙(ker frog,芝麻街中的角色。)?那個女孩子喜歡這種東西嗎?」
「嗚嗯~~我不知道耶。」
「你竟然說不知道,不是要來挑給國中女生的聖誕禮物嗎?她有什麼興趣?」
「嗯……做蛋糕。」
「那就買做蛋糕的用具就好啦。不過若弄個不好,搞不好會買到她已經有的用具就是了。」
「說得也是。」
「問她想要什麼不就行了。」
「我問過啦。」
「她怎麼說?」
「沒什麼特別想要的。這個藍色毛茸茸的是什麼東西?」
「餅乾怪(er,芝麻街中的角色。)。這傢伙會大口大口地吃餅乾喔。」
「嘿~~大口大口地吃啊。」
「魚住,你想要布娃娃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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