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奥兰多*
我弓着身子对自己吐出来的一滩呕吐物猛咳着,我听到一队演员跑向山下,穿过我的面前时皮靴踏在干燥的土地上发出的声音。阳光火辣辣地照在我的后背上,这里要比我预计的还要炎热。我看着那些人越跑越远,一直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阳光下。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跑,可为什么要跑回去?去做什么?还不是俯卧撑,跟那些让我发冷的笑声。我听到更多皮靴踏到土地上的声音,还有某个人在敦促他们继续跑,喊着要他们打破身体的极限,但是我不知道极限在那里,我只知道我要去打破的是我自己。
一股灼痛穿刺过我的脊椎,啃咬着我身体被钢钉连接起来的敏感处。这是我的身体在告诉我,惩罚已经够了,我必须停下来,但是我还想继续,我想继续跑,继续折磨我自己,直到有人来阻止我。我必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尖锐的痛楚上,我不敢让它消退成简单的不舒服。我需要痛楚来占据我的大脑,这样我可以不再去想那些在脑海里纠缠不清,但无法解决而只能让我感到空虚的问题
所有的事情都会再回到维戈那里。其实本不应该是这样,在他来支撑起我之前我就已经是摇摆不定的。当我意识到他不想再跟我有近一步的发展后我想要恨他。如果我让自己去恨他也许对我来说会更好过一些。但是我没有任何事情怪罪他,任何理由可指责他。
大多数的时间,我都迷迷糊糊的。没有他来找回我,我不知道怎么样继续活下去。我需要有人来告诉我为什么还需要起床,还需要刷牙,还需要去商店买烟。我觉得整个人空荡荡的,但却不是因为疲劳。
大多数的时间我都无所事事。我不断抽烟,直到对烟味感到恶心,直到我的头感到刺痛,房间的一面墙壁被熏的发黑。当我没办法再吸烟的时候我会点着烟,看着它,直到烟烧到我的手指。有些时候我会记得在烧到我的皮肤前把烟熄灭,但是其他的时候就忘记了。到了晚上,当大街上一个人也没的时候我还是会离开房间,漫无目的的闲逛。然后有时候也会笑,没有原因,只是想让脸部的肌肉再活动一下,只是想松弛一下下颚,不让牙齿紧咬着,那样很疼。
然后我会回家,虽然房间里一直比外面暖和,可我还是会发抖。我扔掉所有带着维戈的记忆的东西。我撕掉他的照片,可第二天还是会把他们再找回来,然后费劲地把他们都拼回在一起。大多数的时间我都觉得有气无力、了无生趣,因为我做什么都毫无意义。我躺在床上,纠缠在被单里,
因为没办法适应他的离去而自怨自艾、无病呻吟,这又有什么用?反正他也看不见。
我也曾嘲笑过在新西兰的那段日子,我也曾相信跟维戈在一起是一种伤害。他所给予的永远满足不了我的渴求。跟他在一起我几近窒息,就好象我得到不足够的空气,足够的他。可等他离开我以后我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痛苦。我不能永远都这样,我不能永远都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想着他。于是我去训练营,去忘记他,去做点什么事情证明我是活着的。虽然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我,去做演员这个要求高又不稳定的职业根本从一开始就是疯了
基地是个很难看的地方。我面前有两棵树,正好挡住了后面两栋样子差不多的灰色混凝土大楼。树根露出了地表,上面的土层被太多人从这条路上跑过或者是踏过而磨平了,因为太多双脚踩过,它们很可能已经腐烂、破损。更多人跑过我,只是模糊的一片影子。我听见皮靴踏过干裂的树根发出的劈啪声。
那团穿着黑绿相间的军服的模糊人影跑远了;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吧,要么做个被捕食者,要么做个猎食者。他们带起的尘土落了我一脸,我揉揉眼睛,把睫毛上的土扑扇掉。我眨眨眼睛,发现身后站了两个人,是两个来自落杉机,肌肉发达的男人。大腿上隆起的肌肉几乎要撑破军服,看上去真该为类固醇做广告。他们没有再靠近,可能是怕骨瘦入柴是会传染的吧。我略微有些发抖,活动了一下脚趾促进血液循环,视线开始模糊,我命令自己不可以倒下。
“你还好吗?”他们中的一个问道,如果他的头发再长一些他应该是金发。我看向他,但是他避开我的视线。那两个人看起来都犹豫不绝,战战兢兢的,可是是害怕被人看到他们在跟我说话吧,我想要说话,想要回答,我想说我很好,省得他们那么勉强的要跟我说话,可我一张口,恶心感就如潮水般袭向我,我又开始呕吐。我不知道在几乎什么也没吃的情况下居然还可以吐的出来。我听到更多人跑上山。
“杰森,过来!”那个金发的人喊道,声音里满是解脱的意味。我猜杰森可能真的过来了,因为那两个人走开了,他们伟大的助人为乐的表演总算结束了。我又抬起头,我知道他来到我面前,也清楚自己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到来而表现出的感激之情,他看了一眼我吐出的那滩东西,然后咧了下嘴,摇摇头。
“你这么没命的跑是要干吗?”他问道,我对他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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