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阳光明媚,花坛里的月季争相开放了,空气中隐隐约约浮荡着一丝烧鸦片似的软腻香气,林言把车停在校门口,匆匆忙忙穿往楼前的小广场往导师办公室走,为了赶时间径直穿过地上喷泉,差几步跨出去的时候突然钟鼓齐发,水柱从各个孔洞里喷出来,周围立刻成了一片水柱森林。
“我靠……”躲闪不及被浇了一身水,林言一边在揪着t恤下摆往前飞奔一边在心里大骂法克。几个学妹正好从大楼正门出来,被他的狼狈样子被逗得扑哧直乐。
林言有点脸红。
亮晶晶的水珠子四处飞溅,恰好一滴落进眼睛里,抬手去揩时手腕却被人捉住了,冰凉的指尖恰到好处的抹去睫毛上沾的一粒水珠,林言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站在原地楞了好一会神。
走上台阶时只见自动门左侧新摆了一副锃新的大海报,长相斯文的中年眼镜男举着钢笔,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文具店一只没拆封的文件夹,旁边一行大字:中国知名历史学教授陈xx来我校开办讲座,欢迎各位同学参加,届时会有神秘活动与教授互动哦。
社团宣传部常用的调调,下面一排排小字写着活动具体时间和内容,林言使劲绞着湿漉漉的t恤下摆往门厅走,一边咕哝这大概就是喷泉突然发飙的原因,没走两步又折回来,皱着眉在海报前伫立了一会,他总觉得宣传画上的男人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思索一阵未果之后,林言摇摇头,闪身跨进了门厅。
导师办公室在四楼。
“老师您在开玩笑么,古墓勘察从前期准备到结束发掘这么多人参与,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找到墓主人的生平资料?”
“那座墓在同期也已经算中等以上规格,就算墓主不是官宦出身,作为富商在史籍中总有记录吧。”
大学机构的周五总是懒懒散散,所有人都一副等待周末来临的派头,林言的导师也不例外,眼前满身是水的学生闯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捧着一只厚重的紫砂杯。因为早年常在西部奔走,一张紫棠面皮被塞外的风霜刻满皱纹,因为中年发福又撑起了点,眼袋松垮垮的垂在眼镜后面。
导师被林言咄咄逼人的口吻弄的不耐烦,拍了拍桌上的一摞书:“是真没有,你看我这不正愁着写发掘报告嘛,忙了一个多月也没点进展。”
林言双手撑在桌面的玻璃板上,急躁的往前倾着身子:“我不相信,那座陵墓没被盗过,尸身和陪葬都完好无损,难道不能确定墓主的身份么?”
这个学生一向以有礼貌和耐心著称,很少见他这么焦急过。
“问题就在这,根据出土文物整理出的资料跟当时的记载一对照,我只能说那是个不存在的人。”导师放下杯子,手指在书的封面上咚咚敲了两下:“明史不是我的主攻方向,问我还不如自己查资料,咱们学校的学生得具备自主研究的能力,你要善用学校图书馆资源嘛。”
林言失望的摇摇头,如同导师说的一样,史料浩淼如烟海,真查起来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不一定有进展,等到那时候十条命他也早用完了。何况一个星期时间他已经把图书馆有关史书翻了个遍,甚至拜托尹舟以各种不良方式扒数据库,但奇怪的是无论用时代,人名还是地点做关键词都搜索不到任何资料。按常理,在古代即使出个秀才都会在县志上狠狠记一笔,而这萧郁却像来自异界的人一样,凭空被种种记录跳了过去。
空气中浮荡着书页和木头混合在一起的淡香气,淡蓝色百叶窗恰到好处隔绝了阳光,林言下意识的回头扫了一眼,就好像那里该有同伴等着回应他的疑惑似的,但萧郁是存在的啊,他想。
硬的不行来软的,林言垂着脑袋放低了声音:“老师,这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您能不能帮帮忙……”说话时视线定格在桌面上,玻璃板下压着好些导师年轻时的老照片,黑白画面中一排人穿着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灰头土脸却洋溢着青春笑容的模样跟面前肿眼泡的中年人对比起来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光阴真是奇妙的东西。
导师两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话时并不看林言,目光有些躲闪:“你干嘛非得查那墓主?写论文要用?”
林言深吸了口气,他一向对人的情绪有种敏锐的洞察力,昨晚梳理线索时在墓中的情形忽然闪过他的脑海,许多疑点在那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他沉浸在兴奋和紧张中没有察觉,比如自从他进队大家就一致讳莫如深,再比如清理尸身人员依次撤离时导师也用这种躲闪的目光看着他。整件事情似乎早就被安排好了似的,所以林言顾不得打扰老师休息,抓过手机定了这次见面时间。
“老师,您应该知道为什么,人、命、关、天。”犹豫了片刻,林言皱着眉一字一顿说完这句话,双手在桌面上用力按了一下,转身就走。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特意顿了顿,一,二……林言在心里默默的数。
三。
“等等。”导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言,这个项目不归我管,我也只是听说那个墓被打开时发生了很多怪事,有人到我这里指名要你去,我本来也不同意……这件事你要真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整个发掘工作的策划人。”手指又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姓陈,下周一来咱们学校开讲座,楼下有海报。”说完从码放的整整齐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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