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任清昴傻傻地对着他笑笑,顺便挥了挥手。他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反应。任清昴有些丧气,这么多天的陪伴这个男人竟然还是没有反应。再怎么说,自己好歹为了他而抛弃女友啊,虽然她说他坏了他的孩子,但是鬼才会信!
任清昴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上这人了,只是觉得很想看到他。看不到他,心里总是很焦躁;看不到他,总是犯很多错误;看不到他,眼前总是出现他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任清昴这句话已经说了不下百遍了,他也不知道玻璃另一面的他是否听到了。或许是否听到,任清昴清楚地知道,这个答案并不重要。
他曾多次向这里的工作人员打听这个男人的事,可他们一个又一个,除了摇头就是摇头,搞得任清昴一头雾水,是不知道呢还是不能说?总是,除了能在这里看到他,可以说,他对他一无所知。
「你在这里难道不无聊吗?」任清昴环抱着胸,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人,却依旧如方才,甚至连个眨眼的动作也没有换来。一些小气泡迅速地飞了上去。
「哎……」任清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学习方面一直都是倍儿棒的,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挫败感,只能挠挠脑勺后不是太短的头发。
「我还真是笨,竟然忘了这是你的工作。」任清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将今天发生的一些有趣的、麻木的事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任清昴以为自己只是缺了一个能够在身旁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的倾听者,他们之间的对话可以不多,甚至可以一直沉默,毕竟,能够让人心安宁的时间太少太少。
自从那日之后,任清昴去水族馆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每隔的时间也长了起来,停留的时间也短了起来,可他并没有发觉这一点。
任清昴每次去的情况一如当初,即使他不去的日子里,他也知道,那个男人,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用着漆黑的瞳孔注视着玻璃对面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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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了。那是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晚上,初秋的天气还很炎热,蝉鸣声几乎已经听不到了,树叶也开始在人们忙碌的不经意间泛出黄色涟漪。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大地以及其他的事物在夜里是恁地清脆,有规律的节奏似乎可以幻化成一张张无形的乐谱。只是,这欢快的节奏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一声沉重得似大鼓的凌乱的脚步声打破。
凝神一听,这个突兀的声音,还有些不稳,看来这个人的步伐是有些趔趄吧。
任清昴从口袋中摸出了微微潮湿的人民币放在了柜台上,营业员被浑身湿透的他吓了一大跳,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也没去多想,就给他开了张发票放行了。有钱的就是主儿。
任清昴摸索着脚下的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惶惑地顺着心中的感觉,并不停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
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缓慢地淌过脸颊,一时间水流不止,任清昴并没有想去拭干它。
他没有了以往的温柔、以往的笑容,反而是愁容满面,隐约露出些可以深深感染其他人的悲戚。
任清昴走啊走,走啊走,他以为这条路会是永无尽头的,可很快,远在十米外的他,就看到了那个依旧扮着那条活灵活现的男人,悠然地在水中摇摆着尾。
看到任清昴,这个男人也很快停下了动作,乌黑的瞳不解地看着一直很遥远的他。
纷纷愣住了的两人,彼此对视着。任清昴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男人依然是沉默。
好一会儿后,任清昴迈开了早就沉重如脚边绑了个地球一样。他冲到离男人最近的玻璃前,将脸贴在上面,浑身的水泽模糊了玻璃,也同时模糊了他的视线。
分不清是水是泪的无色液体,悄无声息地一道道划过,并没有想停驻的意愿。男人沉静地呆在原地,没有动。
任清昴绝望地闭上眼,苦涩而痛苦地泪水汩汩地流出眼眶,混合着水珠,流入口腔。淡淡的咸味充斥着口腔,他缓缓地用哽咽的已经不清晰地语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要来这里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来这里?为什么我总是对你念念不忘?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任清昴无力地坐在了地上,他猛然觉得,生命竟然可以像满树花簇中的那么一小瓣,被风轻轻一吹就落在水中,随水而逝,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任清昴的头斜靠在玻璃上,用细如蚊蝇的声音缓缓说道:「前几天,我妈去世了,因为车祸,好像是被一辆超速的车撞死的。我妈从小就和我爸离婚了,但她经常经常过来看我过的好不好。」
「每次都是她来找我,我从来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连她再婚了也不知道。这次,可是她的老公打电话来我家的,他说我妈想在临终前看看我。我和我爸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她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我,你说我是不是个不孝子!人……」任清昴颤抖着,他只觉得通身冰冷。
「人竟然是这么脆弱的生物,上一刻可以百倍风光,下一刻就被葬于黄土。你说——我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会不会连个放骨灰的地方也没有?」任清昴蜷曲起双腿,将脸埋在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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