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奴王脸上不见一丝哀怒,语气平缓:“是你动的手?”
张起灵摇了摇头。
万奴王语气更加缓和:“杀掉这些人,你仍旧回东夏监国。”
张起灵却不答他,只是环视众人道:“拖住他一吸,只要让他有一吸不动,我便能教他束手。”
听闻此言,万奴王双眉一轩,声音不由拔高:“你要背叛我?”
张起灵尚未作答,却见一条身影趁万奴王一时失察再度扑上。
吴邪眼见解连环以双臂锢住万奴王双腿,竟是要以命相搏的势态,不由心中惶急,一气将身上剩余的所有暗器机关不顾作用尽数对着万奴王射去,指望能够抢下解连环性命。
这边暗器方出,回头看张起灵却摆出了一个令他心惊胆战的起手式。
只见整个地宫中空气鼓荡,罡风卷集,一如当时左判在张家楼击出那掌一般。
吴邪一声“不可”还未出口,张起灵一掌已出。
见他整个人向后倒去,吴邪心念电转,顾不得看张起灵情形,只回头望向万奴王。
但见地宫中一片尘埃密布,微微散开时,那仪态自如的白色身影潇洒不再,一身衣物破碎凋零。这绝世魔头双掌齐齐护在胸前,却是双目紧闭,竟似昏了过去。
吴邪压下心中诸般担心和恐惧,身形一闪来到万奴王身边,以张起灵事前所教的手法封住那人身上七十几处经络,再找出鲲刺与精钢打造的几幅镣铐,将他捆缚得严严实实,身上就连肌肉也没几块可活动的。
做完这一切,诸般情绪方才回到吴邪身上。他接连大喊了几声“有人吗”,却无一人回应他,似乎整个地宫里唯一的活人只剩他一个了。
这不为人知的诛魔血战已然过去三天,今日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最适合行人上路。
泾川县旁官道上商队往来不绝,吴邪也正在此处,与一支解家的商队道别:“解兄,此去扬州路途遥远,一切擅自保重。见到你家家主时,请替我对他道一声节哀。是吴某无能,未能救下老家主。”
那被他称为“解兄”的管事与商队众人皆是一身素色麻衣,项间还拴着一根麻绳,显然是在为死去的解连环服孝。这人点点头道:“九叔公自是英雄豪杰,今日得偿夙愿,怎会怪罪于您?九叔公的棺木与你所托付朋友的灵柩我们自会妥善送至扬州家主府上,您只管放心便是。”
话说至此,两人皆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吴邪颔首道:“也好,时候不早了,解兄请启程吧。”
那管事行了个礼,正欲带队前行,却听吴邪又道:“等等,我还想……还想再看看他。”
解家管事微微一愣,随后心领神会,将吴邪带至商队中间一辆大车旁,挥退了解家的伙计,拱手道:“请便。”
待他走远,吴邪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车上棺木。
张起灵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木当中,一袭他素常惯穿的月白长衫,面色苍白,神态安详。
由于天气炎热,解家的伙计在棺椁外层放置冰块以防止尸身腐化,此时阳光正烈,冰块溶解,丝丝缕缕的水汽自棺内散出,模糊了吴邪的视线。
他就在这一片朦胧中定定地看着张起灵的遗容,从清秀的眉眼到挺直的鼻梁,从紧抿的嘴唇到尖削的下颚,不知不觉已是热泪迎睫。
早在那人无缘无故出现在他房中,他就应该想到,对付万奴王这样的绝世高手,非得用绝世的武功不可。其实那人早就有此打算,所以才会让他主动说出不害万奴王性命的话来。只是他与胖子都忽略了,满以为天下间不会有人在仅看过一遍之后就学会那惊天一掌,但此时想来,张起灵与左判之武功本就源出一脉,又是他的亲传弟子,自他有意与万奴王为敌之后,恐怕此招在他胸中业已演练了不知几遍。这一个月来,那人每每于合练之后便躲出窑洞,想来便是在练习此招了。
滴滴热泪滚落脸颊,落在棺木中张起灵脸上。慌乱中吴邪用手去抹,只觉得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不由得更是肝肠寸断。
“先前你不让我们跟来,是不愿让我见你死么?”吴邪低声说道,“你以为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便不会伤心了么?张起灵,今生欠我的承诺,你已一命偿还,但愿来生……”他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那枚白玉蝉,反复抚摩之后塞入张起灵手中:“但愿来生,你我依然有缘。”
最后再看一眼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吴邪拭去泪水,合上棺木,淡然与解家管事道别,目送着商队渐渐走远。
回到泾川县城,刚刚跨进他们租住的小院,吴邪尚来不及整理情绪,那几名在外做接应的武林侠士便迎了上来。
其中一名叫陶七的泰山派弟子开口便道:“吴大侠,如今事了,敌酋束手,我等几人也准备各自回去了。只是那贼寇尚未授首,不知大侠您何时手刃此人?我们一路上也好向江湖同道宣扬您的功绩。”
吴邪此时正自悲伤,甫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一怒,可转念又一想,这几人都与万奴王有血海深仇,此来也是不畏生死助他们一臂之力,有此一问也是自然。便压下怒气温言道:“我与命丧此役的张大侠与解前辈有约在先,不让这魔头为祸人间,却也不能害他性命。”
那陶七面色一变,又道:“此人性属枭獍,武功超世,若不除去,将来为祸之时,又有谁能阻得了他?”
吴邪道:“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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