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依子曾考虑要递辞呈。虽然骚扰行为停止了,留在公司毕竟如坐针毡。之所以继续留任,是因为新上司——半年前从分公司调来的营业员笹濑敬二的慰留。
笹濑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只要人在公司一定会注意到他。他为人健谈,不论是办公时间或私下休息时间,都能看到他在与人交谈,个性爽朗很给人好感。
依子很早以前就跟笹濑提过自己和部长的关系。他却既往不咎坦然地对待依子,且丝毫不以为意。
两人不知不觉产生了情愫,最近更论及婚嫁。这件事在公司仍然是个秘密,两人平常的接触也只是公事公办,但他们的关系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
再次遇到骚扰事件,依子理所当然跟笹濑商量过。他们大可寻求法律途径请警方调查,但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先采取其它解决手段。当然,笹濑也向依子保证绝对会保障她的安全。
和上次不同,这次在公司并没有受到骚扰。
依子和笹濑似乎认定这次也是部长夫人所为,但市井不这么认为。话虽如此,他也无法断定是其它人干的。也因此,他才要朗潜入公司多方面地调查。
虽然才过了一个礼拜,但是就朗在公司的观察,实在看不出依子有受到骚扰的迹象。她并不知道朗和市井之间的关系。朗进公司的第一天,她曾经亲切地过来问候,却不像其它人一样私下向他提出邀约。
影印完毕回座,已经是午休时间了。
「今天要不要一块去吃饭?」
坐在前座的女性回头问道。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下次吧!」
他拿出跟父亲出席宴会练就的本事,装出无辜的笑脸如此敷衍,接着向十一楼走去。
「抱歉,让你久等了。」
朗坐在管理楼层的会客室等了一会儿,有个身高和朗不相上下,体格相当福硕的中年男子进来了。
拥有律师资格的木藤,目前担任证券法务部长一职。
「哪里。占用您的时间,应该抱歉的人是我才对。」
朗急忙起身行了一礼。
「别客气了。难得在同一间公司上班,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见你,偏偏抽不出时间。待会儿一块去吃个午餐吧。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请客。」
男子气喘吁吁,频频擦拭额上的汗水。
「既然这样,我们吃寿司好吗?」
「好啊!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不过有点远。我先打个电话跟营业部知会一声。」
「幸亏有您在,不然我也没办法进打工。」
计程车上,朗满脸笑容地奉承着,只觉得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
「没这回事,久埜老师对我恩同再造,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话说回来,你不是要参加司法考试?口述考试之前跑来打工要不要紧啊?」
「我想买样东西但不能让我爸知道,所以才想来打工,顺便增长见闻……让您为难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您千万别跟我爸爸说哦!」
朗双手合十低头拜托,木藤会心一笑回答说『我知道』。
这个左手无名指戴着婚戒的男人,喜欢对公司女职员上下其手众所皆知。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光跟他看着那些女性同样猥亵。尽管恶心得想吐,朗却不得不挂着愉快的笑脸。
木藤和朗的父亲年纪相差甚大,但他们是同一所大学的研究会出身,年轻时代他常来家里拜访。
木藤毕业后没有马上进司法界,绝大部分是受朗的父亲影响。他很不想跟这个男人低头,但总比跟父亲拜托来得好。事实上要不是木藤帮忙打点,他也不可能混进营业部打工。不用说,市井知道这件事之后差点翻白眼。
进入的店家是柜台式座位。店内的装潢以洗白色木纹为主调,气氛相当静谧,一看即知消费不便宜。本来就不想跟这个男人面对面用餐,这下正合朗的心意。
点了一杯啤酒的木藤劝朗也喝一杯,朗一本正经地说待会儿还要上班拒绝了。
「你这个时候找我算是找对了。」
「这话怎么说?」
「我打算年底之前离开跳槽去河原崎,这件事现在还是个秘密。」
握着鲔鱼寿司准备送进口中的朗停下动作。河原崎。想不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不会有问题吗?」
「你指的是之前的股市内线交易吧?都好几年的事了,更何况涉案的只有一小部分关系人,和双方公司根本无关。当事人受到应得的制裁,公权力也得到伸张,我们现在纯粹是生意上的伙伴。」
朗的表情笼罩一抹阴霾,不知情的木藤大口大口吃着昂贵的寿司。
公权力、制裁——政治家常用的词汇,也是成人世界的论调和常识。的确,当事人被社会抹杀也受到了制裁,表面上或许解决干净了,但只要有人不肯罢休,事情就永远不会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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