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醉秋顿觉不妥,刚要开口,衣胜寒已抢先道:「天色太晚,就别再赶路了。醉秋你来睡床,我打地铺。」
「这……」莫醉秋打从心底不愿与这韩逍同房而睡,仍在犹豫。
那伙计甚是机灵,极会察言观色,笑道:「这位爷说得是,离我们这最近的镇子,都还得赶上二十几里路呢!两位就住下吧!小的这就给两位打热水来!嘿,其实两位都是男的,就算一块挤床上将就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边说,边把油灯放了下来,出门去替两人张罗。
莫醉秋无奈,转眼见男人还在望着他,等他回答。他默默点了点头——在这武功奇高的韩逍面前,他其实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热水很快送到,莫醉秋望了男人一眼,要他当着此人的面宽衣解带擦洗身体,未免尴尬,他正想着该如何请对方回避,衣胜寒却已瞧出莫醉秋的窘态,道:「今晚月色不错,我出去瞧瞧。」
眼看衣胜寒推门而出,莫醉秋松了口气,原先还担心这韩逍今夜执意要与他同睡一间房,怕是有所图谋,现在看来,这韩逍倒也不失为个君子。
衣胜寒独立院中,天心月朗星稀,确实好景致,可他却哪有半分赏月的心情,听着房内诸般动静,脑中闪过的,均是莫醉秋不着寸缕的修长身影……
装正人君子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他苦笑,不过若能让莫醉秋为他逐渐卸下心防,眼下这小小的煎熬,也算不了什么。
莫醉秋钻在被窝里,背对着衣胜寒,似乎已经入了梦乡,一床被褥也已为衣胜寒在地上铺好了。
醉秋还是跟从前一样,懂得关心照顾他……衣胜寒胸口不禁微微一热,为之情动。桶里余下的热水早已变凉,却正合他用,半桶凉水,压下了欲火。他吹灯,就寝。
莫醉秋闭着眼睛,并未睡着,听到地铺那边慢慢传来男人轻悠漫长的鼻息,确信对方已熟睡,他心头最后那点不安也随之化为乌有。
他似乎看错了这自相识便对他虎视眈眈的韩逍,可也不能怪他对韩逍深怀戒心——这男人注视着他的时候,仿佛看透了他所有强装的镇定冷静,一直看进他的心里,让他无处遁形。那种目光,似曾相识。
莫醉秋依稀记得天一教教主在最后那段时日里,也总是如此遥望着他,看似冷漠,却又明锐执着得令他招架不住,只能转过头,装作不知情。
蓦然间,小寒的容颜泛上心头,莫醉秋不由自主在被窝中紧紧抱住自己,自责与懊悔如毒蛇尖利的牙齿,再一次开始撕咬他——如果那天他肯相信衣胜寒,不去摘那株千年雪灵芝,也就不会连累衣胜寒……
无边无际的茫茫白雪从天倾泄而下,将少年瘦小的身躯深深掩埋……
「……小寒——!」莫醉秋惊叫着睁开冷汗涔涔的眼帘,才惊觉是噩梦一场。
「怎么了?」衣胜寒早在莫醉秋不安翻身时便已醒来,忙点起油灯,坐到床沿扶起莫醉秋,为他轻拭额头冷汗,忍不住问:「你在叫小寒,梦见什么了?」
莫醉秋犹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一时也没发觉自己被男人搂在怀中,低喘片刻后终于平静下来,意识到两人姿势暧昧,他脸上略觉发热,动了动想挣开男人的手臂,衣胜寒却反而将他揽紧,低声道:「醉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男人掠过莫醉秋耳郭的呼吸,却与他平静的允诺截然相反,热烫而压抑。
莫醉秋僵了僵,倒不敢再贸然挣扎,免得更挑起对方的yù_wàng。隔了一会儿,发觉男人仍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他只得婉言提醒道:「韩兄,我已经没事了。之前吵醒了你,对不住。」
衣胜寒当然听得懂莫醉秋是绕着弯子要他去睡觉,可好不容易又听到莫醉秋叫了声小寒,怎舍得就此罢休,他轻笑道:「无妨。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做了噩梦,怎么又叫起衣教主来?」他不待莫醉秋否认,道:「这次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可别再说我听错了。」
他故意皱起了眉头,「醉秋,衣教主就那么可怕,连在梦里都把你吓醒了?」
「不是……」莫醉秋听这韩逍一再追问,不想此人误会,黯然道:「我害得衣教主如今生死未卜,是我愧对衣教主。韩兄,你就别再问了。」
一脸神伤,尽被衣胜寒收入眼底,他心疼地抱紧了莫醉秋,一时冲动,直想告诉莫醉秋,他救他心甘情愿,绝不是想要莫醉秋对他心生愧疚。
话到了喉咙口,想到现在尚未到好时机,衣胜寒终是忍住,伸手握住了莫醉秋的右手,道:「好,醉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傻子也听得出他话里赤裸裸的讨好意味,莫醉秋心头一颤,无言以对,觉察到男人在温柔地摩挲他的断指,他更是一阵战栗,难堪地想把右手藏起来。
「醉秋,我又没嫌弃你的手,你不用躲我。」衣胜寒这次打定了主意,不让莫醉秋再退缩,紧扣住他的断指,不容莫醉秋挣脱。
「韩兄你……」男人的语气、眼神都在告诉莫醉秋,男人并非出于同情而信口安抚,也令莫醉秋越发茫然不解。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这韩逍如此在意?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没来由地相信这韩逍说的每一句话。
心,突然间乱了。迷惘之际,听见男人用最温和的语气轻声询问他,这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理智提醒着莫醉秋不该再跟这相识未深的韩逍多说什么,他强笑道:「韩兄,已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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