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将军的铠甲因为曾经覆盖了积雪而变得寒冷刺骨,叶依山却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一样,将李惊弦牢牢地搂在胸口。李惊弦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他只好放弃,只是用一双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叶依山,目光中似有未尽的话语。
“惊弦。”丝丝缕缕的血线随着叶依山口唇的张合而流了下来。叶依山苦笑地看着李惊弦,道,“我恐怕……逃不过这一劫了。”
李惊弦摇了摇头。尽管是轻微的弧度,却依然被叶依山察觉到了。藏剑少爷伸手抹了把积雪,用体温融化了雪水,将之轻轻擦在李惊弦的脸上,清理着他脸上的血垢。但是,渐渐地,他的手已经失了力道,甚至再也不能捧起一捧白雪。
“惊弦……”
叶依山依然是笑着的。即使浑身血污,他的笑容依旧温润如同玉石。恍然间,两人的处所并不是血战过后、白雪覆盖的战场;而是西子湖上的游船画舫。画舫里,君子如风的藏剑少爷煮着青梅酒,而红衣银甲的天策将军也难得解了头上的红翎,从善如流地欣赏着西湖的盛景。
李惊弦温柔地凝望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瞳仁满满都是对方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直起身子,在藏剑少爷的唇边轻轻一点,然后便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叶依山笑着回应了他,将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然后,他也闭上了眼睛,便是维持着这个动作,永永远远地定格在了白雪覆盖的人间。
……………………
叶依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藏剑五庄主将自己收归门下的情景。他亲自教自己问水诀与山居剑意,亲自教自己诗书礼乐,亲自教自己开炉铸剑。
然而,他倾尽三年心血所铸造之长剑,却换来了藏剑山庄另外四位庄主的不屑一顾。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自己的作品不够完美。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似乎也得不到除了五庄主叶凡以外的任何一人的称赞。
他甚至被同门嘲笑。而那些剑庐的守卫,纵然表面上不能表现出对这位少爷的不屑,但是私底下的嘲弄却是少不了的。
叶凡对他说:“士为知己者死,终究会有人赏识你。”
叶依山当时尚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他捧着刚刚铸好的铁剑,懵懵懂懂地问师父:“倘若赏识我的人并不是正派人士呢?”
叶凡只当他说的是恶人谷一众,于是便开解道:“无论正道邪道,都有心中所追求的真理。若有一人,并非正道人士,但是却与你心交神交,真正地赏识你的才华,你大可放下一切去追随。”
只是,这位藏剑五庄主大概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一席话被他的小徒弟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数年后,安史之乱爆发,而愿意赏识他,请他开炉铸剑的人……
……居然是安禄山。
…………
其实,他愿意投奔安禄山,还是因为李惊弦的原因,而他从来没有怪罪过任何人。
只是,已经到了黄泉路上了。这些曾经的罪孽,自有崔判官来公断了……
……………………
他悠悠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尚在人世。
叶依山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体的动作牵动了浑身上下的伤口,他才明白,自己真真切切是回来了。
守在帐中的天策府将士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地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叶公子真是好胆色,和李将军一起取了安氏父子的首级!”
叶依山怔怔地看着他们的笑颜——是了,他现在已经是功臣了,不再是叛徒了,也无怪乎他们会对自己冰释前嫌。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边的轻重二剑上。他伸出手摸了摸重剑的剑柄,感受着武器冰冷但是熟悉的温度,轻声道:
“惊弦呢?”
之前还喜笑颜开的天策将士们不约而同地顿住了。他们面露难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吗……”
叶依山垂下了眼睛。他的神色如常,只是两行清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过。
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只是,当自己真正面对着这一切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其中一个士兵挠了挠头,道:“那个……叶公子,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叶依山道:“你们不用安慰我。”
下一个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千叶长生剑,锋利的剑刃不带丝毫犹豫迟疑,直接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叶依山乃是江湖十一门派中的绝顶高手。即使受了重伤,他的速度也不是这些普通的天策士兵可以阻挡的。是以众人只能惊慌地看着锐利的剑刃眼看就要割开白皙的颈子,却无力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暗器“咻”的一声从帐外射入。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千叶长生剑的剑柄前端;力道也不大不小,正好在一瞬间震麻了叶依山的手臂,旋即一个墨蓝色的身影已经飞身进了帐篷,在电光火石之间抽走了叶依山手中的长剑!
“唐姑娘?!多亏你来了!”
众将士怎能不认识站在他们眼前这个墨蓝色劲装、半张面具遮脸的唐门女子?就是她与蓝蔺蓝姑娘先行进入了大明宫,蓝蔺姑娘用生息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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