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停顿之后,云出岫冷笑一声,“这么重的伤,你以为你现在能下床比划两下就算好了?治了标不治本,就像把一道裂了缝的墙的表面刷得光亮华丽,而里面,却也不过是道烂墙。等到了某个时候,里面的东西全烂了,即使外面再好看,也不过是一碰就塌的豆腐渣。”
一席话说得李二脸色都变了,风行也沉着脸微微别过头去。
“操之过急只能适得其反,急攻进利往往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云出岫雪上加霜地说着,“你要是喜欢就慢慢折腾你自己吧,等着刚接好的筋脉承受不了的那一刻,一根根地全断掉,然后沿着断口烂至全身。哦还有啊,冥妖的爪子里可是带着毒的,能不动声息地潜入全身每一滴血里的剧毒。要是不清理干净,就等着全身被毒染透,然后从里到外的每一块肉都慢慢地烂掉,最后化为一包脓水,死得连渣都不剩!”
“没……没听说过冥妖的爪子有毒。”
风行白着脸,硬撑着不让自己结巴。然而一只清凉的手轻轻地按上了他的背,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发力,风行只得“氨的一声倒了下去,摔了一脸的泥土。
云出岫挥挥手让全身僵硬的李二出去,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在风行身边蹲下来,轻声耳语着:“疼吗?”
风行恼怒地回过头去,正想冲暗算自己的人吼,却在对上那双水墨画般的清雅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现在可不那么清雅,占据了眼睛大部份的眸子黑得如同那个男人的滴着血的发色。
“风行,我没有义务来照顾你,明白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风元帅的儿子,如果不是陛下有意让你接你父亲的位置,我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说实话,以你现在的资历根本无法成为三军统领。这里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残留下来的人,他们会看在你是他们崇拜的元帅的遗孤的份上,会看在你也曾与他们同生共死过几年的份上,会看在你是活下来的将军中最有前途的一个的份上,他们会因为这些理由而对你服从。但是呢?
“你们的部队活下来的人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而在今后还能继续在这个战场上与你并肩作战的人却只有不到四分之一!回京安葬完元帅之后,这些部队马上就要重整收编了。有一部分会被调到其他的军队里去,而其他军队的人也会调进来。新来的不会对你客气,他们最多只是夸你几句年少有为,为你父亲的死鞠一把同情泪,然后把你晾在一边,在一番争夺之后选出新的将领。
“你甚至都不会被他们纳入竞争的范围,因为你才十七岁,你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没用的、可怜的孩子。或许刚开始他们还会因元帅的余威对你有所照顾,但时间一久,逝者已矣,风元帅也好,风家也好,就算曾经有多风光,也会被遗忘在脑后。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还有人会怕你。他们害怕你的成长,因为他们都在慢慢地变老,只有你在一天天地长大、成熟。他们怕你终有一天会夺走他们手中的权利,这种恐惧会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干掉你!你现在势单力薄,你手中毫无权势,你拿什么来保护你自己?
“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武艺超群,没错!武功能使你躲过明枪,但暗箭呢?你父亲生前将你教成了一个合格的战士,却没有教你权术之道吗?风行你知道吗,你现在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做不了,你就剩了这一身武艺了。而你的急躁,却是要把你最后的护身符也完全毁掉!”
默默地注视着由愤怒到失神的眼睛,云出岫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风行拎起来丢到榻上。后者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云出岫也就让他尽情地神游。许久之后,风行轻声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云出岫好笑地说,“这算是在向我求助吗?”
“你会帮我吗?”
“我没义务帮你。”
“但你已经在帮了,”风行抬起头直视云出岫刁难的目光,“你将我点醒,就是帮了我。”
“那你醒了吗?”
“我不知道,”风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你让我看清了现实,产生了警觉,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你。或许我现在醒了,等下又会睡着。睡着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人来点醒我。”
“所以?”
“所以,或许我们可以结盟。不是风家和云家,只是我,和你。”
从风行嘴里听到“结盟”二字的确令云出岫惊讶万分,这小子也太单蠢了吧?难道谁在他危险时第一个出现他就无条件相信谁吗?
“虽然你刚才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不过我想我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吧?”风行对着云出岫的脸毫无表情,然而那目光却烫得厉害,几乎要使云出岫无法直视,“父亲刚刚阵亡,陛下少不了对风家有所庇护。当然,你云家不差我这个盟友,但你云出岫需要。因为我们的起点相同,或者说你还不如我呢。我好歹在军中跟着父亲干了几年,虽然立足不稳,但人脉和资历什么的也算有点。而你,你平步青云毫无建树,就因为陛下的宠爱,所以一来就把你提到天上去了。我虽然站得不高,却是我一步步扎扎实实地走上来的,而你呢?你飞在天上,一旦失去了上面的支撑,你会摔得很惨。”
云出岫好笑地问,“你这算是威胁我吗?”
“这是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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