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是妖王,云出岫也不是国师,一直就这样在金禾村生活下去,直到云出岫走到生命的尽头,然后他便在云出岫的坟墓边继续守候,等待着云出岫的灵魂再次转世。天魁确信自己一定能在茫茫人海之中再次找到云出岫的灵魂,直到生生世世。
但那只是如果,仅仅存在于他自己的幻想。云出岫并不信任他,也不会愿意在这里和他相伴一生。因为云出岫还有必需要做的事,天魁自己也有着苏醒的使命。
在说到冥妖是否应该存在时,云出岫又向他发了火。天魁此刻才清楚地知道,即使那个时候,云出岫回到战场找到了自己,但吸引他来的却是魍罗。云出岫所在意的,是那个带领冥军与人类和天神抗争的妖王魍罗。
得找到云出岫。天魁探查着云出岫离去时留下的气息,追踪着他的步伐。找到云出岫,帮他恢复元神,帮他渡过三劫,帮他除去妖王。这样一来,自己的灵魂能够在天界与飞升成神的云出岫再次相遇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希望云出岫的眼中,能真正看到自己。
云出岫并未走远,因为他用双脚行走,而不是用御风术。一夜的休息根本不能让他的法力再次补满,但他却勉强自己就这样上路。因为天亮之后,天魁就要醒了。如果知道没有拿到天机草的话,他还会再去的。
有了一次教训之后,应该不会再上天机草的套了。但那斩不断的草叶与吸食自己的血液后变得更加凶残的诡异植物,并不是这么轻易便能得手的。
元神不能恢复又如何呢?对于云出岫自身而言,这却是一件好事。没有强大的法术作为依托,他也许就不会再被汉阳与皇室所束缚。国师与镇冥军统领的位置需要一个法力高强的术者来领导,回到汉阳后,说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就可以将这些地位与责任全部丢给别人——渴求着这些东西的可不止一两个人呢。
至于天魁所说的净化,他云出岫可没什么兴趣。或许冥妖是人间祸乱的根源,但他本人的私心,却并不想让魍罗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至于魑落所说的只消灭天魁,除了封印灵魂这一条路以外,他还没想到其他单使天魁的灵魂消失的方法。
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以前他也曾见过灵魂消失的例子。那是一个困绕某个宅子多年的女人的冤魂,在陈冤得雪之后,女人的灵魂并未重入轮回,而是就这样慢慢地消散。不经过冥界,灵魂也是可以消失的,但要让那个灵魂抱有强烈的自愿消失的感情才行。
天魁所想的是完全铲除妖王,在达成目的之前,又怎么可能会自愿消失呢。
但这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情报,在知道妖王体内还有一个与冥妖为敌的灵魂后,镇冥军在今后的作战中又有了一分胜算吧。
“云出岫!”
那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止住了云出岫的脚步。声音还隔得很远,如果现在用御风术或瞬移术的话,还是能逃掉的。但云出岫却知道那个男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心的类型,他迟早会再追上云出岫的步伐。
他转身靠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古木,累极了的身躯滑落着坐到了凸起的树根上。天魁在堆满落叶的林中飞驰,将原本安静地躺在地上的枯叶卷起,又飞舞着落下。不知为何,云出岫此刻突然想起了风行。对了,风行总是这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硬要说他是大将风范也并非不可,但看多了,便觉得孩子气。风行也总是追着自己,单方面成为朋友,单方面成为兄弟,单方面生死相交。不问他的意见,不理会他的冷淡,只是自己一头热地维持着二人长达十几年的情谊。
这个男人也是一样啊。
天魁此刻急匆匆地追着他而来,看到云出岫的样子时,他又皱了眉。明明外表只是个与云出岫不相上下的青年,但他一皱眉,却顿时苍老了许多。
“天机草没有拿到,是吧。”
用的肯定的语气,只要一看到云出岫的样子就会明白。元神亏空的话,不管聚了再多的气,也会很快消散,如果不一直呆在能吸取自然之气的地方的话,他的身体也会随之枯竭,就像当初天魁在祁山魔窟中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垂死的云出岫。
“你现在想去哪?回汉阳?”
云出岫摇了摇头,“我去哪,与你何干?”
“我送你回金禾村,你好好呆着,等我把天机草拿回来。”
说着,天魁便要去扶云出岫,却被他躲了过去。
“天魁,不要再把希望寄托于我了,”云出岫道,“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伟大,云出岫只不过是个不愿意承担责任的胆小鬼,只想过自由自在的平静生活。”
“责任已经存在了,必需由你来解决。”
云出岫冷笑一声,“能够代替我的大有人在,又有什么事情是必需由我去解决的?我大炎人才辈出,优秀的术者多如繁星。你何不干脆去找别人,不管是镇冥军中的高级术士,还是民间术士中的奇诡之才,他们可都十分乐意将妖王净化。若不然,我也可以找镇冥军中的数名高级术士合力将你净化,你又偏要执着于天机草做什么。”
天魁知道云出岫说得对,虽然世间还没有能赶上云出岫修为的人在,但多名高级术士将力量合在一起的话,也能达到净化妖王的程度。
“因为,我希望,能死在你手里。”
云出岫瞪大眼,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偏要执着于我?”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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