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执着于魍罗?因为被他吸引,被他理解,被他迷惑。因为魍罗对于云出岫来说是特别的,超越人类与冥妖的界限,天地间仅有的一个特别之人。
那么,天魁执着于自己,是和自己执着于魍罗同样的理由吗?
云出岫心中诧异,脸上泛起尴尬的神色,“我与你……相识不久……”
“和时间长短无关,”天魁说,“这种感觉你最清楚,不是吗?”
他当然清楚,在第一次见到魍罗时他便知道了。就算是眼看着他杀死人类,就算他为了挑衅自己而折磨风行,自己也毫不犹豫地坠入了那个名为魍罗的深渊。
“我无法呆在你的身边,所以,至少……”
“住口!”
云出岫慌忙站了起来,连声音都带着颤抖,“你疯了……你……”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天魁抓住云出岫的手,强迫他看着自己,“如果我疯了的话,你比我疯得更厉害。”
“我没有……”
“我不想把你交给魍罗,所以才带着你离开。在魍罗苏醒前,如果你不愿意净化妖王,那我也会想办法毁掉这个身体,即使会与魍罗一起重入黑暗,即使千年后魍罗又将重生,但你与他此生将不会再见。”
此生将不会再见?
千年后,即使自己的灵魂再次转世,也不会记得今世的这段孽缘了吧?或许还会与妖王相遇,但那个时候的自己,还能记起初见时的感觉吗?历经千载的妖王的记忆中,还会有那个叫做云出岫的人的影子吗?
那么,就在今世渡过三劫羽化飞升的话,自己就会一直记得了吧?也能够等到妖王的再次复苏。但羽化之后自己的心境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也未可知,前尘往事对于神来说,不过只是尘间笑谈。自己会像敛尘那样与妖王为敌吗?还是……
“云出岫,我就是那么执着于你。所以我不会把你交给魍罗。”
真是霸道而又无礼的言论啊。云出岫抬起头,漠然地说,“即使如此,我的心中,也只有他而已,再也没有半分空隙让给别人。如果今生无法再见,那我便堕入魔道,在冥界等着他的归来。”
“你……?!”
天魁脸色大变,云出岫却视他如无物,“我就是这样执着于魍罗,你明白了吗?”
☆、只愿君心似我心
天魁似乎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初见时,便被这双墨一般的眼睛吸引了。
因为它的主人,并不是用它来看世界那浮华的外表,而是直视一切真实。
就算真实是如何的腐烂,他也毫不避讳地用他清澈的眼睛看下去。厌恶虚假,厌恶伪装,厌恶表象。云出岫一直所看的,都是世界的真象而已。
这样的他,却生活在这个表象世界之中,所以他才为之痛苦。但他却一直坚强地活在这个表象世界里,去追逐偶尔露出表象的真实。
魍罗便是毫不保留地展现在他眼中的真实,寻求生存之地的妖王从空间的夹缝里走出,让真实在这个表象世界里与云出岫汇合。
妖王的目的是让真实彻底暴露于世间,让三界正视并承认冥妖的存在。而天魁的使命则是抹消冥妖的真实,让人间再次恢复单纯的表象。
所以云出岫的眼中才从来都只有魍罗,那双吸引自己的眼睛,只看到了魍罗。
存在被否决,灵魂再也不被需要。脑海中有个声音在笑,嘲讽着自己的自作多情。是魍罗,如同自己沉眠时依然能看到魍罗经历的一切那样,现在正在内心深处沉眠的魍罗也看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明明应该是同一个人,但灵魂却硬生生地分成两半,云出岫只需要魍罗的那一半,天魁对于他来说是多余的,不,是阻碍。
头抽痛起来,天魁放开了云出岫的手,抱着自己疼痛欲裂的头。视线正在模糊,灵魂正在崩塌,那笑声愈发张狂,无情地戏弄着自己。魍罗正在苏醒,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才轻易地将身体让给自己。他看到了自己的妄想,所以要让云出岫亲自来给他致命一击,将这灵魂彻底侵噬。
努力地睁大眼睛,面前的人清雅的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惨状吗?还是在替魍罗担心?天魁向他伸出手去,那只手颤抖得厉害,可是云出岫却并没有回应,反而后退了一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需要自己。天魁听见了灵魂粉碎的声音,记忆洪流在他眼前汹涌而过,却抓不住哪怕一片碎片。魍罗在那洪流中向他走来,每踏出一步,他那被云出岫击得崩溃的灵魂碎片便如飞灰般消散。
明白了吗?魍罗学着云出岫的口气对他说,这个身体是我的,那个人也是我的。
这一切都属于魍罗,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丝毫胜算。
妖王捧着头,发出悲恸的鸣泣。一股气旋自他的身体周围荡开,卷起林中枯败的落叶。鸟群惊腾,百兽奔逃,粗壮的树木也被折断,令此地化为一片废墟。
云出岫也被弹了出去,好在他立刻在身边撑起了一个小结界,才没有被妖王的气场伤到。风暴持续了好一会儿,当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时,云出岫才从空中降落到一处折断的树桩上。到处都是倒下的树木,原本便没有路径的密林中此刻更加无法行走。只有妖王所在的那一小片地方被气旋清理出了一片空白,除了被烧焦的土地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个男人就这样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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