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里却是一所田间小屋。远山如墨黛一般连绵不断,被分成小块的稻田以小径相连,远处的田梗上坐着几个农夫在聊着什么,一个牧童骑着黄牛唱着响亮的歌,水车转动带起沟渠中水花四溅,小屋旁的一小片竹林在和风吹拂之下发出沙沙声。
云出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在做梦?还是在妖界的入口处被折磨得产生了幻觉?然而一切却都那么真实,似乎他正身处在这个世外桃源。云出岫抬起手指放入口中一咬,刺痛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指尖淌出的鲜红也在提醒着他这并非梦境。
他静下心来回想:在云游四方时重返紫云岭,追踪冥妖的气息而再次进入黄泉,与魍罗一同杀死了被叫做黄泉之神的怪物,之后自己受了伤,被魍罗带到一个山野小镇的客栈。魍罗因服用黄泉之神的内丹而遭到力量反噬,自己则用元神助他调理中和。之后便被魍罗吸尽元神,带到妖界入口的妖王寝殿,成为魍罗圈养的食物……
再然后,自己便在醒来之时,发现身处于桃源之乡。是有人将自己救出来的?还是魍罗把自己放出来的?都不可能。
“醒了吗?”
不,噩梦还在延续。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云出岫不由得一抖,惊惧地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他以为这个声音会将他从桃源之乡的梦境中唤醒,周围的景物会崩塌不见,变回妖界入口的溶洞,只有夜明珠的荧光与寒玉床那沁入骨髓的冷。
桃源之乡并没有因这个声音的到来而消失。那个给云出岫带来无尽噩梦的男人穿过小竹林出现在了云出岫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依然苍白而冷凛,只是那头似乎带着血色的长发却被束在身后,华贵的黑色袍服不见了,身上只穿着素净的灰布衫,倒是更衬出他的高大。背上的背蒌似乎有些沉,脚下的布鞋沾满泥土,似乎刚从山林之中归来。
“你……魍……?”
云出岫不确定地出声,然而沙哑地声音却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男人将背上的竹蒌放下,走过来把云出岫抱回屋中的床上。
“你身体还很弱,别急着下地,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他便走出屋去。透过大开着的房门,云出岫看到他从刚才放下的竹蒌中拿出像是野菜的植物在溪渠中打水清洗,然后走到旁边的屋子。一会功夫便有炊烟从烟囱中冒出,伴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云出岫忍不住再次起身走到了屋门口,坐到屋外小院中放着的竹圈椅上。现在他能清楚地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男人动作熟练地吹火、淘米、切菜,若不是那张脸过于熟悉,云出岫真的就要以为他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山野村夫。
做好饭,男人看到云出岫坐在外面,倒也没有再把他抱回屋去,而是端过一个小凳,将乘着菜粥的碗放到了云出岫面前。
“刚做好,有点烫。”
男人说着又回到了厨房,似乎是在将锅中剩下的粥盛到盆子里。云出岫转过头来盯着面前的那碗粥发呆,他觉得自己不但没醒,反而又沉入了更深的梦境里。
整理好厨房后回来的男人见云出岫发着呆,便又端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小勺,仔细吹过后送到了云出岫嘴边。此时云出岫的大脑中一片空白,相似的情景似乎出现过,但前后的差距却大得让他认为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勺子凑到了云出岫嘴边,他本能地张嘴喝下菜粥,一股清香在口中漫开,顿时使他的精神也好了些。第一勺食物下肚之后,云出岫才感觉到腹中的饥饿。就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的手,人类的国师很快便将一大碗寒酸的菜粥吞下肚去。
“你睡了很久,刚醒时不要吃太多,胃会不适应。粥还有,等下饿了我再给你热。”
男人从怀里掏出干净的白棉布手绢给云出岫擦了擦嘴,然后拿着碗走进了厨房。云出岫这才想起,最后一顿正常的饭是在去紫云岭之前的一个山间茶摊吃的包子,那个时候正值春分。后来和魍罗遇上了,被带到溶洞中后似乎一直因魍罗的锁魂咒而沉睡,有一段时间清醒了过来,魍罗也会每天给他外带食物,不过那种情况下云出岫根本吃不太下东西,没过多久,又因严重贫血而陷入晕睡。
现在似乎总算是真正醒过来了,但这又是什么情况?妖王着村夫打扮和自己一起住在这种清爽的乡下,还亲自下厨给他煮粥喝?这到底是从噩梦中醒来,还是噩梦才刚刚开始呢?
男人整理好厨房后走了出来,看见云出岫坐在那里望着他发呆,于是又将云出岫抱回了屋里。
“别在外面呆久了,你身体才刚刚开始恢复,吹不得风的。”
男人将被子掀开,正想把云出岫的腿抱到床上去,却被云出岫拉住。
“你……你是谁?”
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云出岫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这个人绝对不是魍罗,那个无情而冷酷的冥妖之王的眼中总是闪烁着冷漠的平静与戏谑的嘲讽,但这个人的眼神与冥妖之王相去千里。他的平静中带着宁和与让人安心的沉静,即使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这个人也绝对不是魍罗。
“你是谁……”云出岫见他不作声,便持着地追问着,“你是谁,这里是哪,我怎会……怎么会……”
“天魁。”
天魁?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你……是冥妖吗?”
“是。”
与魍罗长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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