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淡淡道:“我好容易从江南寻来孝敬我家先生的好酒被殿下糟蹋了,这个算不算?”
李昊眨眨眼,端起酒杯嗅了嗅,道:“好酒?怎么本王喝着也就一般啊?”
林楠面不改色道:“所以是糟蹋。”
李昊大笑:“有理!有理!既是好酒,我多喝几杯!”
林楠皱眉道:“殿下若是喜欢,我令人将剩下半坛给殿下您搬到车上去。”
李昊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林楠道:“你就那么烦我?”
林楠道:“方才……”
李昊打断道:“方才本王喝醉了,说了什么本王记不得了。”
林楠无语,无奈叹道:“殿下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李昊见他终于服软,满意举杯,一口干了,道:“来践行。”
践行?
不该是洗尘吗?
只听李昊继续道:“本王远行在即,总该有个把亲人知己送送吧?本王想着,你八成是不肯来的,所以,没关系,你不愿去,本王自己来……来给我自个儿践行!”
给他自个儿践行……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林楠摇头失笑。
远行在即,那就是说,李熙果然有意让李昊去苗疆了?个把亲人知己什么的——他怎的不知道自己和这位爷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李昊有些手脚不稳的斟酒,举杯:“来,祝本王一路顺风!”
林楠无语,跟着举杯:“殿下一路顺风。”
李昊斜着眼睛看他,道:“你竟也不劝我一句半句?”他这些日子也不知听了多少苦口婆心的劝慰,唯有面前这人,也忒无情了些。
林楠给自己满上,仰头一饮而尽,淡淡道:“有人在路上摔了一跤,伤了腿,对身旁的人说:‘你怎的也不安慰我一句?’于是那人安慰他:‘没事,你看我没有腿不是一样活的好好地?’”
李昊瞪着他:“你想说什么,本王不喜欢打哑谜。”
林楠道:“比起殿下,我等便是没有腿的人,比起我,这世上大多数人,也是没有腿的人……无病呻1吟这种事,没什么意思。我不羡慕山野的孩子随性自在,因为我能吃饱穿暖,我不羡慕邻居家的孩子不必日日苦读,因为我有机会读书。”
李昊嗤嗤冷笑,道:“敢情本王今儿倒是来找骂来了!这世上,无论身份如何,悲喜总是相通的,我倒不知道,被自己的父亲嫌弃,竟也成了无病呻1吟了?”
林楠道:“有没有被陛下嫌弃,殿下比我更清楚。”
李昊是皇子,又无大错,李熙怎会当真将他“流放”?若李熙果真对李昊厌弃,直接闲养起来,不闻不问便可,何必这么一来一回的磨他的性子?
顿了顿道:“殿下求仁得仁,除了祝殿下一路顺风,学生实无话可说。”
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举杯相敬:“殿下一路顺风。”
再次喝完,将酒杯倒扣在几上。
李昊冷冷看着他,过了好一阵,却忽然摇头失笑,道:“林郎果然不愧是我大昌的第一才子,看的倒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错,他没有嫌弃我,是爷我不想陪他玩了!”
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嗤笑道:“这天下,就是他手里最大的一块肥肉,从我生下来开始,就不断有人在我耳边对我说,那是留给大皇兄的,你不要痴心妄想——好,不是我的,我不要成了吧?谁让我生的晚?谁让我母后不是他的嫡妻?”
林楠见他声音渐高,竟连这样的话都出来了,自知劝他不住,到门口吩咐林成避到院外——有些话,他李昊说的,别人却听不得。
那边李昊依旧挥舞着手臂,狂态毕露:“现在大皇兄没了,轮也该轮到我了吧?结果他不论嫡庶,论才干了!好,论才干就论才干,我也自信并不比任何差……可谁曾想,谁曾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蔡航犯了事儿,凭什么算到我头上?我从来没听过,这世上有奴才犯了错,倒要迁怒自己儿子的道理!说来说去,还不是嫌我声势太盛!可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保我,还不是因为他当初毫不犹豫断了其他儿子的指望,将一切都交给嫡子?”一心保嫡的人中,不乏看重祖宗家法的人,可是更多的,还不是因为李熙重嫡,所以才将筹码押在他唯一的嫡子身上的吗?
“我们这些儿子,就是被他用那块肉逗弄的野狗!”李昊换了表情语气,轻佻的勾着手指头:“来,摇个尾巴,翻个跟斗,谁让我高兴了,我就把肉给他——可是谁要是敢自己就伸了爪子去捞,那对不住了,爪子剁了,一脚踢开,等他心情好了,再勾勾手指头叫回来重新玩!哈,哈哈,皇子,这就是皇子!这就是他妈1的皇子!”
“爷我还不侍候了!爷我不侍候了行了吧?!”
李昊大嚷几声,将憋了许久的气发泄出来,自觉心头大快,望向林楠,却见他正静静坐在窗边,双手捧着玉盏,低头喝茶,脸上宁静的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感同身受,没有诚惶诚恐,仿佛他听到的只是街边卖伞的老汉在抱怨怎么还不下雨一般。
林楠见李昊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才抬头,淡淡道:“我委实不知道殿下的不满从何而来?既然陛下手里有殿下想要的东西,那么他自然有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利,至于参不参加,是你自己的自由。正如朝廷从来没有规定过必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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