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果然,安洛旸真的替自己盖被子了!今日老天真是眷顾自己,桑诺曦开心极了,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安洛旸身上的气息淡淡的,带着让人舒心的芬芳。
很快,在她身旁,桑诺曦进入了梦乡。
第9章 洛阳城里见秋风
桑诺曦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漫长啊。
还做了一个清晰而遥远的梦。
梦里,那是洛阳满树开花的夏天。
她的家,在城南,父亲是当地的知县,用草长莺飞二月天这句话,来形容她记忆里的洛阳,最不为过了。
那时候不过八九岁的她,总是爱穿着很花哨绮罗锦绣的衣服,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买几个糖人,吃一碗馄饨,惹是生非过后,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家仆人跟在身后挨家挨户赔礼道歉,又或者穿过好几条小巷,等所有人都被她甩在身后的时候,便寻找那条熟烂于心的小路,脱掉鞋子挽起裤脚,奔跑在麦田里,田埂上的草扎的脚心痒痒的,鼻息里都是午后青草熏干的气息,偶尔会发现一两只鸣叫的蝉,它们奋力颤动着渺小的身躯,透明的翅膀中有浅色纹路,偶尔跃起扑腾扑腾飞向目光的尽头,这样的场景总会给桑诺曦带来难以言喻的震撼,如此微小的生物,却能拥有这般顽强的意志,在地下生活十年,享受一个月的阳光,却还是要尽全力舞出最美的弧度。
这天下果真是充满着神奇。
玩累了,她就坐在田边望着那一片无尽的金黄,直到夕阳西下。
小时候不懂那么多,只觉得夕阳很好看,像金灿灿的大月饼,人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月饼呀,抱着这样的好奇。所以她总爱去看。
比起这些,恐怕她最爱的就是欺负那个比自己小二岁的弟弟了,每次看着弟弟泪眼婆娑满脸愤怒,却又惧怕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后她就会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可是无论怎么欺负弟弟,那个傻子哭过后还是喜欢继续屁颠屁颠的粘着她。
当然了,那时候,她也不叫桑诺曦,她的姓氏很美很美,如同那段灿烂的年华一般,她姓花名漾,花漾。
日子平凡而美好,那段光阴,是她所有记忆里,最耀眼的部分。
后来,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过后,她的身上仿佛就被下了诅咒一样。
在她的后背处隐约出现了很小的蝎子图案,像纹身一般,却只有晚上能看到,鲜红色的,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随即,凡是在黄昏之后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全会莫名身中剧毒,七窍流血而死。
渐渐地,这消息在洛阳城开始传播开来,全城人都纷纷躲避她,她经过的店铺,就会立刻关门打烊,谁都不想靠近她,就连她碰过的东西都没人敢在碰,她仿佛成了大家眼里的怪物或瘟疫一般。
她渐渐也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每到夜晚她的肌肤都仿佛被千万只毒虫吞噬般泛着痛楚,对这样情况她即恐惧却又无能无力,就连父母也开始躲避她,每晚她都要自己咬紧牙关忍受着全身撕心裂肺的痛,偶尔忍不住就会发出凄惨的哀嚎,那声音绝望悲哀,在空旷的夜里听的人胆战心惊。
生命给了她这么大的痛楚,她一个人拼命承受着,一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
那天黄昏,她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在河边,对着月色自言自语。
弟弟花决却在这时哭着跑过来,他说别人都说姐姐是妖怪,但他不怕,他要找姐姐。
花漾慌张起身,生怕连累了弟弟,警告他不要靠近自己。
两人就在这躲闪中,花决脚下一滑,掉入了湍急的水流中去。
花漾惊吓地急忙跳进水中去救弟弟,后来她全身湿透精疲力尽爬上岸,也没能找到花决。
就连尸体都一直下落不明。
花决葬礼过后,花府上上下下,终于开始重视起了这件事情。
父亲与母亲悲痛万分,将她独自关进了房间里,没人靠近一步,整日不让她出门。
房门下方打一小门,每天匆匆送过饭后又离开。
任凭她如何哭闹,父亲都没有心软过一回。
她永远记得父亲和母亲那绝望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她一定真的是恶魔吧,就连弟弟的葬礼,都没让她参与,就连亲生父母都能狠心不对自己心软,一定是恶魔。
只有恶魔才会让世人惧怕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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