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一垂,微笑道:“夫人,属下先恭贺您了。杜云松服药已见成效,并且没有任何异状。”
明月心道:“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死了。”
尤离道:“属下知道。”
他又问:“昨夜,有个女子过去告诉我马芳玲快不行了,想必是夫人心腹。我怀疑马芳玲刺杀我跟她有关,夫人可以叫她出来一问吗——”
明月心道:“哦?阿楠死了,我手下并没有人知晓你,那人不是我心腹。”
尤离不知要不要信她这句,又听她调笑开口:“你得罪的人倒真不少啊。”
她无谓缠于此事,更不放在心上,取了一颗光滑圆润的玉石,亮红色,澄净透光,递给尤离,转向窗口道:“院里树上有个鸟巢。”
尤离会意,捏在指间,转眸,很快精准击落。巢里数枚鸟蛋无辜至极,不可挽救,顷刻砸在地上,碎得彻底。
明月心还算满意,从架子上取了弓箭给他。那弓是暗红色,雕了两条龙,龙鳞毕现,龙须弧度自然,龙爪猛张,似腾空而起的瞬间,被人封了神形定在这里作饰。
尤离很少用这种东西,也看得出这弓珍奇,知道明月心的东西从来都是这样贵重而好看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楼下的守卫们。
明月心道:“鸟巢既然都没了,那鸟何不一起去呢。”
尤离微微垂着眼帘,闻听鸟儿扑腾翅膀的微声,一只展翅的黑色大鸟盯着那棵树,似在惊诧疑惑,叫声都怪异起来,未知自己那重要的巢去了哪里,在细叉上停了顷刻,复又绕着树飞。
它似觉树下不对劲,即要一个俯冲,尤离已张弓,预判着它的死亡路线,一箭离弦,结束它生,易如反掌。
明月心一笑,“箭法还不错。”
尤离未知她又要干什么,只道:“这样的事情,四公子一定强我百倍。”
明月心冷冷道:“你不夸他能死么。”
尤离颇为不解,“四公子对夫人忠心耿耿,不知哪里惹了您?”
明月心道:“他比我想得还要无用。”
尤离指尖在掌心一紧,面不改色道:“夫人有事就吩咐好了。”
明月心手里的团扇忽地一停,牵动尤离目光。他从未见过明月心手持折扇的样子,唐门的精致武器,文雅不失锐利,fēng_liú天韵,配在这美人指间,一定是很好看的。
比如唐青枫,持扇翩然时不就俘获芳心无数?
唐竭挥扇时也是光彩夺人的。
堂兄弟而已,长得并不很像,性格却有相近的地方。
唐竭再一次离开唐门的时候伤还未好,叶知秋领他往冷霖风那里去,一路上走得很慢。他捂着腹部断骨,冷汗往额头上爬,终见到冷霖风时,怒中含泣,忍不住想给他一扇子——
“我抛下一切换来的人,你把你自己弄到那个女人那里差点丧命!”
冷霖风扶住他手臂,急迫地查看他伤势。
唐竭已往他怀里一栽,手按在左腹未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冷霖风动作极轻,委婉道:“你也不要怪你奶奶。”
唐竭道:“我知道。”
他深深吸气,“只怪我,害你犯险。多谢傅大侠和燕大哥。”
冷霖风总觉萧四无古怪,讶于自己恍恍惚惚地捡回一条命来,张了口却终究未提。
唐竭忽地声音酸楚,“只可惜梨子不在了,我有好些话想跟他探讨。”
冷霖风很少有悲戚神色,劫后余生突然多了感慨,“我若再没回来,你怎么办?”
唐竭环上他腰,“既然你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就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也就不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他轻轻一叹,“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冷霖风未言语,唐竭已淡然解释,“他们始终是我至亲,却不能为我找到我真心喜欢的人高兴。”
“我这辈子最好最浓烈的情义有了归属,他们却不解,我最希望他们能懂,愿望却终究不能达成,失望而已。”
他怔怔,“霖风,我这样喜欢你。”
冷霖风收臂搂紧他,听他毫不掩饰的情话,燕云风沙练就的坚毅儿郎,忽然要落泪。
叶知秋在屋外静立,终见傅燕二人归来,傅红雪走在前,声音比以往更低,“叶盟主,移步细谈。”
三人目光交错,刀剑已砺好多日,只想一尝敌血甘甜,捣尽前仇而已。
只奈何还有人质在那里。
尤离走得很快,临近黄昏的暑气徘徊周身,屋里凉爽许多,冰融了半缸,窗户紧闭,把夏日的气息都挡住。药还在桌上摆着,人在软榻上,侧卧而眠。
尤离想叫醒他,有事相商。然他许久未去观察萧四无闭目入眠时的样子,脚步放得轻盈无声,蹲在榻边看他眼下淡淡黯色。
那把小刀在尤离怀里放着,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它的轮廓,刀客的刀,一定是几乎和性命等价的东西?
他其实应该跟着傅红雪他们离开,会更安全也更方便,然他不愿意。他虽知他父亲万分希望他能回去,甚至于理智来讲,萧四无也觉得他暂退更好。
后顾之忧便没有了。
但尤离绝不想当一个后顾之忧。
他为那种交易愤怒,因公子羽占着主导权利,以天下之主的姿态让所有人拜服他,强迫也好征服也罢,总之最后都妥协。
他低头凝神中,刀客已醒,看起来毫无倦色,比他每日起床时利索很多,声音如常——
“夫人说了什么?”
尤离目光骤冷,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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