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他肩膀,“排云塔炸得好极了,至少良景虚不会再有暗杀。”
弹指灭灯,夜色立刻侵占了周围,听得见芦苇被风吹动的声音。
还有暖玉的湛蓝浅光在漆黑中闪现。
幽灵鬼火一般,兀自生温。
血色之殇
血衣楼曾经张灯结彩过,现在却也到了丧色满楼的时候。
洛宇还在守门,他的哥哥也在。
最后一次见到良景虚时,他们的堂主疯疯癫癫地牵了一匹马,飞奔而去消失在夜色里,就再也没有回来。
白色的丧花在头顶,挂了一个月也没有摘。
洛宇稚气的脸上全是哀恸之情,展梦魂阴着脸路过,望向慕容英练功的地方。
楼主已经换人,良景虚再也不会回来了。
夜半三更,尤离在梦里,环着身边的人胳膊,无意识地往那边靠,浓浓的依赖意味。
萧四无醒着,总想着他会不会下一刻就呢喃一句“熙来”。
但是并没有。
而且再也不会有了。
尤离像只猫在蹭着线团,呼吸平稳得很。手腕的白条已成了暗黑的血色,十指攥着他衣裳。
那么大概这么久,四龙首还是有很大的收获和成就?
他相信百晓生的能力,也相信那个名字再也不会从尤离口中呢喃出来了,这么大的自信,万一被摧毁,会有怎样的挫败感——
过了片刻他已失神,也许是困了,也许又没有。下意识想翻个身,尤离就醒了。
呼吸的温度就在眼前,逐渐变成了撩人的幻意。
萧四无道:“萧某最近失眠。”
尤离哑声道:“心事太多当然会失眠。”
他眨了眨眼,忽想到了那个也曾依偎在他怀里的真武少年,音怀忐忑,脱口问道:“合欢葬在哪里了——”
萧四无道:“被万里杀的人……”
尤离突然打断他,“别说下去——”
萧四无道:“你也知道自己不敢听。”
尤离道:“他对夫人忠诚无比,下场也是如此。”
萧四无道:“忠诚,对夫人来说是无用的。”
尤离道:“丁香呢……”
萧四无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片刻才反应过来,“你的孩子没事,再有两个月就能出生了。大夫说了,是个男孩,如何,高兴么?”
尤离应该高兴的,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心头的淡漠,自己也觉得讶异。
“我感觉不到自己是高兴的。”
萧四无道:“你本就不高兴,我明知故问了。”
尤离道:“这太奇怪了,虎毒不食子,良景虚连人性也没有了。”
萧四无道:“事出有因,不怪你。”
尤离道:“我记得那个女人做了很残忍的事情。”
萧四无道:“的确。”
尤离摇头,“不,比你想象的还要——”
萧四无轻悠悠道:“毒娘子的妹妹,本就不是善类。”
尤离浑身一震,眸子里的光突然涣散了,冰冷的麻木立刻窜到了指尖,几乎就要弹起来,肩头力道却已一重,只能听到狂躁的心跳。
“你何时知道的……”
萧四无道:“没有多久,也就是良堂主死后。”
尤离道:“她悲伤过度,总会露出什么破绽。”
萧四无道:“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死了,自然该悲伤,不过不是伤你,而是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的自伤。唯一的依靠死了,一个夫人送来的□□要如何自处——你们一夜露水情缘,她若因你的死而要陪葬,萧某是不能理解的。”
他一抬眼,“可她真的想给你陪葬。”
尤离紧紧闭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萧四无笑了,“她不该这么急着死的,她肚子里有叶知秋的孙子,仍旧有利用价值。她该求我们,以那孩子为筹码,换她后半生无虞。”
尤离道:“女人总会感情用事,尤离认了。”
萧四无道:“你若一早杀了她,绝无今日。”
尤离已经无法听懂他的深意,只能悲笑,“好,既然四公子什么都问出来了,又何必逢场作戏地哄人。总不是色迷心窍,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萧四无手心在他肩上,力道已缓,“非也,萧某若一直深信良景虚对青龙会忠贞不二,那才是愚蠢至极。只有几言要问问良景虚。”
尤离道:“四公子问罢。”
萧四无道:“燕云之时,魅影落马,是你害的——”
尤离道:“他咎由自取,我只是推他一把,算在我头上也未尝不可。”
萧四无道:“理由呢?”
尤离道:“此人性情诡诈,不能当同盟。”
萧四无道:“话都已经说开了,何必还撒谎——”
尤离道:“他借我之手要杀你,难道不该死?”
萧四无道:“好,的确该死。那萧四无身为青龙会之人,为何不该死?”
尤离笑了,“我连玉蝴蝶都下不了手,何况是你。”
萧四无道:“有没有人告诉你,心软会害死自己的?”
尤离道:“魅影告诉过我,那时他还是杜枫,可我从来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萧四无道:“他倒是也说过点靠谱的话……”
尤离道:“四公子睡前温情暖语,是在逗弄快死的猎物,增加一点成就感?那么何时把在下送到明月心面前邀功——”
他释然而平静了,他连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也不知道,绝不是为了四盟八荒,也不是为了叶知秋。他甚至记得燕南飞和傅红雪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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